江宴川正在批改奏折。
雖然特許了群臣休沐三日,但這卻不代表,他也可以全然放鬆地跟著休息。
隻是剛批閱到一半,就見宣稱要出去玩的小家夥氣嘟嘟地跑了進來,連裙擺都顧不上提,磕磕絆絆地跑到他的身側,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擺。
一聲不吭,表情委屈。
“怎麼了?”江宴川放下朱筆,彎腰將小家夥抱了起來,逗她道,“誰惹我們大瑞最受寵的小公主生氣了?”
他知道小家夥此行出宮的目的,也多少能猜到點她會這般反應的原因,卻機智地選擇了“明哲保身”。
江映澄順勢將頭埋在了她美人父皇的懷裡,聲音悶悶地“嗯——”了一下。
腦中也不由回憶起了方才堪稱雞飛狗跳的畫麵。
她知道這件事其實不能怪幾位伯伯,但到手邊的“金山銀山”就這麼飛了,還是讓她很是氣悶!
【錢錢沒了!!】
【嗚嗚嗚澄澄的錢錢沒了嗚哇啊啊——】
江宴川動作可疑地凝滯了片刻,半晌後,緩緩伸出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轉移話題道“禮物都送出去了嗎?”
江映澄還是沒有抬起頭,隻保持著“埋頭”的姿勢,拖長了調子,委屈巴巴道“送出去啦——”
她今日出宮雖然也有自己的小盤算,卻也沒忘記將旅途上給伯伯姨姨們帶的禮物也一並捎了過去。
想起伯伯們收到禮物時驚喜的表情,江映澄的心情也終於輕快了幾分。
同時立下豪言壯誌【等、等澄澄從北銘回來,也要再帶好多好多禮物回來!!】
江宴川“……”
沉重的心情在這一刻無聲完成了一輪交接,江宴川在心底沉沉歎了口氣。
行軍在即,他也得儘快想出辦法,讓小家夥打消那個危險的念頭。
“父皇這是在忙什麼?”奶呼呼的聲音驟然響起。
江宴川的思緒被這道軟軟糯糯的聲音打斷,低下頭,果然瞧見小家夥不知何時抬起了頭,正探頭探腦地朝著案上的奏折在看。
他的視線緩緩轉移到未處理完的那摞奏折之上,一個計劃突然掠上心頭。
江宴川乾脆在文房桌上騰出一小塊空地,將小家夥放了上去。
“出行數月,朝中總會有些要事堆積的。”他狀似疲累地揉捏了兩下鼻梁,又伸手在肩上輕輕捶了兩下。
計劃的第一步——要先賣慘。
江映澄沒見過這樣脆弱的美人父皇,當場就被這過於浮誇的演技駭住,心疼地小聲抽著氣。
她雙手撐在桌案上,焦急地試圖起身“澄澄給父皇捏捏!”
“不用,”江宴川抬手製止了小家夥的舉動,“父皇半日沒見到澄澄了,澄澄隻要在這裡讓父皇隨時看著,父皇就有花不完的力氣了。”
說完,他伸手在江映澄的小臉上輕輕捏了一下,燦然一笑,脆弱又頑強地投入到了政務當中。
周身的氣息寫滿了“美強慘”三個大字。
“那、那父皇你快些,咱們好回去休息!”
江宴川低低地“嗯”了一聲。
換做平常,江映澄少不得要給這樣的表現打上一個“茶裡茶氣”的標簽,可如今這人換成了她的美人父皇,她就怎麼看怎麼覺得心疼。
江映澄賊兮兮的眼珠子亂轉,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那疊奏折之上。
【統哥統哥,你說……這一疊奏折裡麵,肯定會有那種無病呻吟的吧……】
她可看過不少野史呢,裡麵說,有些地方的官員,誇讚皇帝的話都能寫出好幾百字,且每個月都要來上這麼一封。
“父皇,澄澄最近跟元大哥學習了好多生字呢,”江映澄的聲音裡沒什麼底氣,十根手指頭都絞在了一起,“澄澄也幫父皇看看奏折吧?”
江宴川“愣怔”抬頭,片刻後,扯出一抹縱容的笑來“澄澄看完不要亂丟就好。”
計劃的第二步——正確引導她的注意。
江映澄高高興興地應了下來。
【統哥統哥,乾活啦!】
她隨手拿起擺放在最上麵的奏章,板板正正地擺在眼前,低下頭,認認真真地——
【嗯?】
南陽王狂放不羈的字跡在這一小本奏折上鋪陳開來,字裡行間都是對江黎風衝撞了聖駕之事表達歉意,並在末尾小心翼翼地提出,想請陛下勸勸他那個不成器的次子趕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