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惜小心翼翼施著針,前額鼻尖滲出汗水都顧不得擦一下。
老太太則是連嚇帶怕,連那一點點疼痛都忽略了。她不敢動眼睛,不敢皺眉,甚至不敢叫出聲,生怕把江小丫頭嚇著,手一偏或是把持不好力道,把她的眼睛徹底戳瞎。
屋裡寂靜無聲,仿佛世界都靜止了。
短短一刻鐘像是過了許久,終於到時間了,拔出針,用布巾擦去長公主眼睛周圍的小血點,江意惜才長鬆一口氣。
謝氏和夏嬤嬤見了,也都籲出一口氣。
“總算完了。”
江意惜掏出帕子擦乾汗水,又開始在另幾個穴位施針。這是一般性的針灸,把銀針埋下即可。
她剛把針埋下,長公主就又伸出一隻手來,嘴裡喊著,“江小丫頭。”
江意惜看看那隻掌心有許多掌紋,卻依舊白皙的手,還是把手放了上去。
長公主握著那隻小手沒有說話,不知為何,她就是想握著。甚至覺得,這隻小手比婷婷的手還讓她心暖……好生奇怪。
過了許久,大長公主講起了鄭吉。
“江小丫頭還沒見過我的吉兒。告訴你,吉兒長得非常俊俏,是鄭家最漂亮的孩子,辭墨都不及他俊俏,武功也比他們好……”
鄭婷婷玩笑道,“伯祖母,哪裡有您這樣誇兒子的,您應該說吉叔跟孟大哥一樣俊俏。”
她的話逗樂了眾人,大長公主也笑起來。
老太太笑著笑著,又溢出淚來。
“本宮沒瞎的時候,罵他罵得多,實際上心裡都是誇他的。現在瞎了,也想通了,想多誇誇他,再多看看他。他小時候特彆討人喜歡,連太後娘娘都說他孝順懂事。皇上的幾個表弟中,對他是頭一份兒,說他熟讀兵書,胸有韜略。
“唉,隻因為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多年的女人,我們母子起了齟齬,本宮沒再說過他的好,他也跟本宮置氣到現在,這麼多年沒有回家看看我……”
謝氏忙阻止道,“大長公主……”
何氏雖然不在這裡,但這話跟一個外人說,人家不聽不好,聽了也不好。
鄭婷婷和另幾個下人聽了,知道這話她們不好聽,都退去了側屋。江意惜也想走,可她的手被大長公主握著,走不了。
大長公主頓了頓,又喃喃說道,“本宮後悔呀,早知道他這麼決絕,就該妥協的。無論什麼時候,當娘的都爭不過兒子。本宮怎麼那麼傻,想了近二十年才想通這個理兒。”
謝氏用帕子給她擦了淚,勸道,“或許是因為那個女人死了,小叔的鬱氣無法釋放,才這樣的。等小叔回來,您老人家就不要再跟他剛著了,好好說話,興許能把他留下……”
大長公主哽咽道,“即使他回來,本宮也看不見了。兒子變成什麼樣,臉上多了幾道皺紋,頭上有沒有白發,我這個當娘的都看不到了……”
謝氏和夏嬤嬤都流出了眼淚。
江意惜摸了摸肚子,也有了幾分心酸。當母親的,總是以自己的方式愛護兒女,哪裡舍得跟兒女爭。
鬼使神差,她的眼前又浮現出江老太太刻薄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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