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老夫人出殯。
這兩日來,喬念幾乎不曾合過眼,一來,是她想跟祖母再多待一會兒,二來,她擔心林家人會趁她休息時,偷偷將林鳶帶來給老夫人添堵。
所以她不吃不喝,甚至連哭都沒有哭過。
生怕自己情緒受不住,再次哭暈過去,讓林鳶得了逞。
林鳶氣死了祖母不說,現在還妄圖借著祖母的喪事來表演自己的孝順?
她絕不允許!
喬念就這麼靜靜地守著老夫人,一步都不曾離開。
林家人見識過喬念的脾氣了,不願老夫人最後一程都走得不開心,更不願將家醜擺在外人麵前,是以這兩日,林鳶莫說是踏進靈堂,就是連靈堂的附近都不曾出現過。
而喬念不許林鳶進靈堂祭拜,自然也不會允許林鳶跟著出殯的隊伍給老夫人送行。
林家人便想了個說辭,說林鳶是傷心過度病倒了才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麵。
這話,多少人信,喬念不知道,也不想理會。
她隻想讓祖母安安靜靜地,高高興興地走。
她跟著送行的隊伍上了山,親眼看著老夫人下了葬,這才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再醒來,已是三日後。
喬念睜開眼,看著熟悉的房間,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腦子渾渾噩噩的,她想不起今夕是何夕,隻覺得身體一絲力氣都沒有,就跟大病了一場似的。
喉間乾涸得厲害。
她強撐著身子坐起,想去給自己倒一杯水,卻不想,雙腳還未落地,眼角便瞥見了枕邊的那一方木盒。
小小的金絲楠木的木盒子,四周都鑲著金邊。
喬念的腦海中瞬間湧現出了無數的畫麵來,而後猛然意識到,祖母,走了。
那個最疼她,最護著她,將所有一切都給了她的祖母,走了……
從此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那樣一個老太太,能抱著她,摟著她,告訴她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永遠會是她最乖,最寵愛的孫女了……
一時間,萬千的悲傷鋪天蓋地般襲來,喬念的呼吸都不自覺急促了起來,卻終究無法抵擋住那股子凶猛的情緒。
眼淚奪眶而出,她將木盒子緊緊摟在懷裡,泣不成聲。
守在門外的凝霜聽到動靜,立刻推門而入,一見到喬念坐在床邊捧著那木盒子哭,凝霜的鼻尖便也跟著一酸。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喬念的身邊,什麼都沒說,隻是緊緊抱住了喬念。
府醫說,她家小姐就是情緒收得太緊了,才會昏睡了那樣久。
所以,她將這金絲楠木的木盒放在了小姐醒來後就能第一時間看到的地方。
她知道,小姐看到這木盒,一定會忍不住的。
凝霜吸了吸鼻子,輕輕撫著喬念的背。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喬念就這麼大哭了一場,那股悶在心口的感覺果然舒暢了不少。
眼見著喬念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凝霜方才伺候著喬念梳洗,更衣……
而喬念,自始至終都捧著那方木盒子,不肯鬆開。
直到,有丫鬟送來了清粥小菜,喬念方才放下木盒,吃了幾口。
溫熱的清粥下腹,填充了本就空虛的內裡。
喬念覺得自己的氣力正在一點一點地恢複,便是開口衝著凝霜道,“去收拾一下,跟我走。”
聞言,凝霜一愣,“小姐說什麼?”
“我與林侯爺已經當著祖母的麵三擊掌斷親,等喝完粥我們就走,你去庫房拿了銀子,將你的賣身契贖出來。”
凝霜先前為了她幾次挺身而出,如若她不帶凝霜走,這丫頭往後在府裡的日子隻怕不會太好過。
凝霜滿臉欣喜,“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