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著額頭晃了晃,待緩和了些許後這才注意到湖邊嘈雜不斷的人群。
“下去吧!醉鬼就彆丟人現臉啦!!”
“一看就是個粗鄙莽夫,趕緊下去!”
“哈哈哈!說的對!下去!!”
……
一道道嘈雜聲下,狐裘女子帶笑上前“這位公子,可是要同李郎鬥詩?”
聞聲,拓拔啟不由掃了眼對麵站著的一名消瘦身影,繼而點頭道“不錯,我為鬥詩而來”
“既如此,那便讓大家出題吧”狐裘女子嫣然一笑,隨之轉過身去,麵向湖邊人群。
很快,她便指向了其中一名胡茬大漢“這位先生,您打算出何題?”
“俺,俺?”人群中,胡茬大漢直接愣在原地。不過礙於周邊催促,他隨便想了想便開口道“那,就以戍邊為題,讓台上那兩位小哥作詩一首吧”
“好,謝過先生”狐裘女子款款做禮,然後回身道“兩位公子,你二人誰先來?”
消瘦男人嘴角勾起,俯身做請“閣下,請”
見狀,拓拔啟也不客氣,踱步走至紅台中央。看著下方已經逐漸安靜的人群,他心中稍稍思索片刻,隨即朗聲道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靜,一片寂靜。十息,二十息,三十息,整整數十息而過,全場裡寂靜無聲,哪怕就是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如此豪邁,如此壯闊,其中之決絕更是深入肺腑,令人不禁握起雙拳。
某處水榭下,北梧愣愣看著紅台上那道身披大氅的挺拔身姿,一時,她竟失了神。
一個動不動便會紅了耳根子的人竟能有如此胸懷,甚至比起戍邊大將都不遑多讓。
此時的她絲毫不懷疑,如若台上那道身影披上戰甲,配上戰刀,必是一位英姿勃發,神勇蓋世的飛將軍。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陣陣大笑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拓拔啟果斷回頭,直視大笑之人“你,何故發笑”
“何故發笑?”消瘦男人愈發不屑,他邁步上前,調侃道“閣下還真是做的好詩,在下佩服!不過,在下倒想問問閣下,您,可是軍伍之身?”
“正是,如何”拓拔啟語氣漸冷。
“哦,那在下便不奇怪了”消瘦男人嗤笑搖頭,舒歎一口氣“哎呀,到底是當兵的,就是有底氣!”
拓拔啟冷聲道“有話便說,何故陰陽怪氣”
“閣下既然讓我說,那在下,便說說”消瘦男人袖口一揮,方才還滿是笑意的臉頓時沉了下去
“閣下作的那詩,我倒也聽明白了。隻是我想問問,朝廷給你們當兵的每月軍餉幾何,朝廷給你們軍戶每年照顧幾何。
彆說戰死疆外,就是平日安穩無事,在邊疆營房裡喝著大酒,吹著大牛!
凡逢年過節,光是朝廷給予你們軍戶的錢糧,也遠遠超過尋常莊戶人家一年的收成!”
“瞧瞧閣下說的多悲壯,還終不還?哈哈哈,你們吃的,用的,穿的,哪個不是我們給朝廷上的稅!
若無我等養著你們,怕不是投敵就是當了逃兵。現在舔著臉說什麼為國為家,什麼民族大義,你不覺得可笑麼!”
原地,拓拔啟一把捏住前者衣領,雙眸從未有過的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