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vs司馬光、帝國的出路之爭#】
北宋,汴梁,延和殿。
司馬光道“介甫,且看後人如何評說吧?”
王安石不置可否,宋亡的如此之慘烈,以至於成了後人口中的‘弱宋’,想必自己之法不太完善,人亡政息罷了。
我這套不行!難道你那套就成!
“後人自有公論。”
“重病之人若須醫治,非下猛藥不可!”
司馬光冷哼一聲“焉知猛藥是治人還是殺人?”
司馬光歪過頭去望著王安石“不是人人都是扁鵲!”
王安石回道“不吃藥,隻有死路一條。”
“吃藥還有半分活路。”
司馬光“當初王莽也是這樣想的!”
王安石“曹操若信華佗,行開顱之法,說不定能活些時日。”
王安石側過身來對著司馬光微微一笑,頓了頓接著說道“安有後來司馬篡魏之事?”
你罵我是王莽,我說你是司馬懿,咱們扯平了!
自三國之後,若是有人被誇有諸葛孔明之才,皇帝不一定當真。
但若是被誇有司馬仲達之相,那隻要你身體好、還有權,沒死在皇帝前麵,九族都得陪你。
司馬光胡須眉毛齊抖動,咬牙切齒從牙縫裡吐露出一句話來。
“官家,臣參王安石誣告之罪!”
宋律誣告反坐。
你王安石說我是司馬懿,處心積慮要謀反,可我沒謀反的心,我無罪,你就有罪了,這罪還不輕,雖刑不上大夫,但謀逆除外。
誅三族都輕了,誅九族都不為過!
你會參,我就不會參了嗎?
王安石也是拱手行禮,開口道“官家,臣參司馬光誣告之罪!”
“他說臣是王莽,但臣的王和王莽的王半分關係都沒有,臣有族譜為證!”
“況且,王莽可是外戚。”王安石目光一轉,惡狠狠的看向司馬光“我是外戚嗎?”
隨後王安石又是微微一笑,司馬光猛的一怔,你閉嘴!
可惜王安石沒給他反駁時間,接著說道“倒是司馬學士,與晉宣帝同出河內司馬氏。”
“臣還聽說,司馬學士自稱晉安平王之後。”
殺人就要誅心,司馬炎篡位建晉之後追封司馬懿為高祖宣皇帝。
而安平王則是司馬懿的弟弟司馬孚。
司馬懿一家是鐵杆篡魏派,司馬孚一家則是鐵杆保魏派。
不過這都是假象,世家典型的兩頭通吃,司馬孚不過是司馬一族派出來充當門麵的而已。
司馬懿勝,司馬孚不會有任何危險。
司馬懿敗,就憑司馬孚朝堂保魏,曹魏皇室也不可能全滅司馬氏一族,起碼司馬孚這一支能保存下來。
不過,這套彆說沒騙到後世人,連魏晉時期的人都沒騙到,高平陵之變前或許還有人相信司馬孚是真的與司馬懿理念不合,是真的忠心魏室。
但高平陵之變,他先是幫司馬懿控製都城,後又協助司馬懿誅殺曹爽一族。
或許是演到自己都相信了,或許是要演到生命最後一刻,不管彆人是否已經看穿,司馬炎登基之後,他仍然以魏臣自居,直到死亡。
你司馬光不是說我像王莽嗎?可我既和王莽一族無關,也非外戚。
倒是你司馬光和司馬懿一族的關係說不清道不明。
一身紮眼圓領紅袍,端坐在上首的趙官家心中恍惚不已。
還沒開始辯論,就互告謀反,若是真開始辯論,又當如何?
趙官家遐想連篇,卻沒更多時間給他思考。
“咳咳。”
“咳咳。”
堂中一陣冷風吹過,互告雙方不約而同咳嗽一聲。
官家,您給個決斷唄,起碼給我們一個台階下吧。
二人是君子之交,即使政見不同,也遠沒到弄死對麵的地步,隻是氣氛到位,話趕話說到這。
趙官家腦海裡一瞬間冒出個畫麵,二人雨中決鬥,卻又不近身,都在等自己喊一句‘住手,彆打了,你們彆打了’。
宋神宗,一個性格頗為中庸之人,有誌氣卻無恒心,有改天換地之心卻無破釜沉舟之勇氣。
“兩位愛卿,剛才在討論什麼有趣的話題嗎?”
“朕剛才在看天幕,一時失了神。”
官家說沒聽見,其他大臣也是該抬頭看天就抬頭看屋頂,該低頭看地就低頭找螞蟻。
有些生硬的台階,但總比沒有好。
趙官家也是沒法子,一個說對方是王莽,另一個說對方是司馬懿,是該判誣告還是判誹謗?
各打五十大板也不行,話題是司馬光挑起的。
司馬光判重一些?也不行!辯論還未開始,判誰重一點輕一點,其他官員又會想官家是不是不滿意他?
嘉佑四友中的另外兩位,呂公著和韓維就著由頭打起圓場,每人講了個不合時宜的笑話,謊稱是二人剛才之言。
“哈……哈哈。”殿內趙官家笑了兩聲,官員也附和笑了起來。
此事就此揭過,延和殿內一時間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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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政危機引發的帝國危機是任何帝國都掙不脫的枷鎖,對秦漢以來的曆代帝國來說,外戚、宦官、藩鎮、黨爭其實隻是手足之患,貧富懸殊與土地兼並才是心腹之憂。
因為前者是技術性問題,吸取曆史教訓就能規避後者是結構性問題,是無論如何吸取曆史教訓也必然會到來的。
貧富懸殊危機穩定,讓支出增加土地間並危及稅收,讓收入減少,這就是財政危機引發的帝國危機。】
大明,應天府。
“先漢亡於外戚,後漢亡於宦官。”
“唐亡於宦官和藩鎮,宋亡於黨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