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騎著車又去了一趟街道辦,向街道辦那個大媽打聽一下出發時間。大媽見了李昊挺高興,說是出發時間已經定了,就在兩天後。
"這麼快?"李昊驚訝於這次的動員速度,往期報名後待個半個月、一個月的都很正常,怎麼輪到自己了就跟巴不得自己趕快滾蛋一樣?
大媽也無奈,"真不是我們故意的,咱們京城這邊兒一連多少批都是去陝西、甘肅那邊的!你要去東北,我這才不得已把你安排到廣東、福建的一批知青隊伍裡,人家如今都已經坐著火車出發了,到京城就是兩天後,可不得那時候出發嗎?"
"那好吧!我趕緊回去準備準備…"
大媽連連點頭"是得好好準備準備,東北那邊冷,你記得準備好厚實衣服和棉鞋,還有帽子、手套、圍脖這些……"李昊深以為然。
李昊出了街道辦直奔軋鋼廠,給李懷德送了個收音機找他開了個條子。
拿著條子找了兩個老師傅幫自己打三個大小不一、自帶煙囪的鐵爐子,結果兩個老師傅一聽就讓李昊不用麻煩了,帶著李昊來到三車間旁邊的一個小庫房,裡麵各式各樣的爐子多了去了,都是以前給領導們家打的爐子多出來的,讓李昊看看哪個合適就拿哪個。這裡麵大的爐子能有一米多高,小的炭爐子隻有二十多厘米,李昊撿了三個合適的,讓兩個老師傅安排徒弟幫自己送到廠門口,自己臨走時找個板車拖走。
出了車間去了軋鋼廠後勤部門買了幾身工裝勞保服和勞保鞋,夏裝、秋裝、冬裝各來了兩身,還有水壺和搪瓷缸子,毛巾肥皂等一堆東西。領東西的時候又看到庫房裡有一些軍大衣,給看庫房的塞了一盒煙,又買了兩件軍大衣。
從後勤部門出來後直奔軋鋼廠醫療室,找廠醫買了一些藥備著,什麼治療感冒的、發燒的、拉肚子的,什麼消炎的、止痛的、止血的、打蟲的、殺菌的、解毒的,什麼治療跌打損傷的、幫助消化的,甚至就連一些簡單的手術器械和紗布膠帶等都買了一些。幸虧是李懷德的條子好使,加上李昊舍得塞錢,這才能買到這麼多,不然人家廠醫可不敢賣給他。
謝過了笑得合不攏嘴的廠醫出來,李昊又轉而奔軋鋼廠食堂去了,找到食堂管對接采購的師傅說了一聲,讓他幫自己買一些調料。八角、花椒、辣椒、桂皮香葉、白芷茴香、肉蔻……很多調料如今都不要票,有錢就能買,那個師傅也樂意賺李昊兩瓶酒,答應幫忙,晚上就給李昊送家去。李昊給了他100塊錢,讓他看著買,人家師傅可比李昊懂行,知道要買什麼,還投桃報李教了李昊一個常見的鹵肉方子。
李昊完成了大采購,這才施施然騎著自行車出了軋鋼廠,先是找了個板車把爐子拉回家,收進空間後就去找盧家老爺子通知他們大後天一早過來交接房子。
一直忙活到傍晚,又碰到過來找自己去下館子消費的鐘躍民他們,得知李昊馬上就要去下鄉插隊了,幾人都有些傷感。熱血上頭的袁軍非得把自己兜裡的錢掏給李昊,讓他到了那邊遇到事能有個用的。
李昊挺感動的,不過還是拒絕了。雖然他知道袁軍這家夥絕對不是假客氣,但也不好意思一直薅人家羊毛,那個花瓶還能說是袁軍注定保不住,自己收了總比便宜賣給彆人強,但是要人家錢就顯得下流了。他知道袁軍身上的錢很快就會被揮霍一空,但那是人家自己的錢,想怎麼花怎麼花,要自己多事?自己作為朋友提醒一下就行了,還是不要做爛人了。
"行了哥幾個,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去白山黑水鍛煉一顆紅心也是哥們的誌向,人啊,還是趁年少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比較好,總不能一直在城裡這麼胡混著吧?"
鐘躍民袁軍幾個情緒有點低落,他們其實也煩了這種看不到希望的生活。要不然為啥他們非要瞎折騰?還不是因為閒得蛋疼?至於辦了小混蛋南下的計劃,你聽聽那是人腦子想出來的主意嗎?
"哥幾個,你們認真聽我說。這次下鄉插隊的運動注定是特彆嚴格的,國家不會允許一群沒了課上的知識青年閒在城裡整天招貓逗狗、打架鬥毆、惹是生非的。你們也不要整天在大街上胡亂跑了,趕緊去找關係當兵去,如果因為你們父親的原因通不過也不要急,過來這邊找我,我們一塊打獵去,吃香的喝辣的,逍遙無比似神仙呐!……"
"你可拉倒吧,我們才不去呢!"
"就是,去當兵還不錯,實在不行我們也不去東北,我們去陝北。那裡可是革命的聖地,新中國的搖籃,要是我去了,一定要去延安看看……"
李昊無奈的搖搖頭"你們是不知道陝北當地的情況,那地方,要吃沒吃,要喝沒喝,人窮的都快尿血了,每年都得出去要飯……"
"李昊你淨瞎扯,那地界窮我們知道,但是越窮越光榮麼!我們可不像你還抱有這種享受主義思想……我們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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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明天我們就去學校報名參軍去吧?"
"那小混蛋呢?不收拾他了?"
"現在滿京城都在找他,就連公安局也在通緝他,我估計他已經離開京城了……"
話題又不受控製的轉移了,讓李昊也是無奈,自己都已經想要拉他們一把了,他們非不聽,非要巴巴的上趕著去陝北要飯,自己又能怎麼辦?"
幾人說著說著就餓的不行了,於是就騎著車子跑到街上去尋飯館。幾人今天不敢去老莫了,怕人家認出他們來讓他們賠椅子。
幾人正轉悠著呢,前麵一個拉著板車的身影迎麵而來。鐘躍民抬頭仔細一打量,立馬喜滋滋的蹬著自行車朝著拉板車的人而去。
"奎勇,你去乾嘛了?這兩天我去你家找你也沒見你人。"
"咳咳!咳咳咳咳!"就在這時,板車上鋪著的被褥裡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咳嗽聲。
"我媽病了,住了幾天院,我在醫院照顧她呢!"
"哦!阿姨怎麼樣了?好點了嗎?"
"老毛病了,時好時壞,一直除不了病根,唉~就這麼熬著吧!你們這是乾嘛呢?"
"我們去吃飯,怎麼樣,和阿姨咱們一塊去唄?"
"不了,我媽這病見不得風,我還得趕緊把她送回去呢?你們去吧……"
"那好吧,那我明天去家裡探望一下阿姨啊!"
"不用了,這都老毛病了,哪能一直讓你破費。行了躍民,我走了!"
"等等,給你介紹個朋友,這是李昊,也是胡同孩子,你們認識一下唄!免得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啥時候乾起來了還不知道是自己人呢!
李昊主動伸出手,"你好勇哥,我叫李昊。"
李奎勇似乎是對胡同孩子更有好感,也沒拒絕,跟李昊握了握手"我叫李奎勇,既然是躍民的朋友,你又叫我一聲勇哥,有啥事言語一聲,我給你平了……"
"謝謝哥!"
"那什麼,我先走了,你們玩你們的吧!再見!"
李奎勇拉著板車走了,鐘躍民和李昊呆呆的看著他拖著板車離去的背影。
鐘躍民想什麼李昊不知道,可他自己的思緒又回到了後世。
後世的自己也曾年少輕狂,上學的時候一直自以為是鐘躍民,後來入了社會,被現實一次次毒打,才發現自己活成了李奎勇!怎的一個慘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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