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皮子墳距離林場很近,過了河走不遠就到。
這個季節河麵上的冰層已經不怎麼牢靠了,不過林場每到夏秋季節會放排,有些遺留下來木頭會被凍在冰麵上,過河時踩著木頭就問題不大了。
四人小心翼翼的過了河,快步朝著團子山腳下的黃皮子墳走去。
黃皮子墳不是墳墓,而是團子山腳下的一個大土包,這裡常年寸草不生,又形似墳包,故而得名。
土包子上麵滿是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窟窿,黃皮子在裡麵鑽進鑽出,是這附近有名的黃皮子老窩。
四人到了附近沒有第一時間靠近,反而在李昊的帶領下轉悠起來。
轉悠來,轉悠去,都已經都已經兜了五六個圈子了,李昊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我說李昊你找什麼呢?還打不打黃皮子了?"
"是啊李昊,麻溜的吧,你再這麼轉悠下去我肚子都餓了!"
老胡端著五六衝,順著李昊觀察的方向看去,啥玩意兒也沒看著,不由好奇"你這找啥呢?說出來我們一塊幫著找找呐?"
李昊費力的扒拉扒拉鐵圍脖,"敲山老漢說是過去這附近有個供奉黃皮子的廟,我想那裡肯定才是黃皮子真正的老巢,我找找看有沒有石碑、石像之類的東西。"
胖子氣喘籲籲的扛著班用機槍和一個大包,胸前還掛著一大兜子用麅子皮包起來保溫的粘豆包,跟個負重的騾子一樣。聞言直翻白眼"可拉倒吧,咱在這轉悠了半天了,有東西能看不見,我看你是覺得我昨晚上吃多了,跟這兒溜我胖子的腿兒呢吧?我不管啊!反正我是走不動了,我得歇歇了!"
胖子說著,靠在一棵幾人都環不住的半枯死的老鬆樹樹乾,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了。
說來也奇怪,雖說這季節冰雪已經開始消融,總體來說還是冰封的狀態。這棵快要枯死的大鬆樹周圍都是積雪,可唯獨胖子坐著的樹根那一小片露出地麵上厚厚的落葉,所以他才會下意識的選擇那個位置。
李昊笑了,誰說胖子拖油瓶來著?這家夥的狗屎運簡直逆天,李昊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的地方,人家一屁股就給坐出來了。
"胖子,快讓開,有個黃皮子要咬著你屁股了……"
"我去…"胖子連滾帶爬的跑開,"哪裡?哪裡?快打死它啊!"
老胡和燕子見胖子被李昊戲耍,被逗的哈哈大笑。胖子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嚷嚷著李昊最少嚇死了他三百萬腦細胞,要李昊賠給他。
"行了胖子,彆嚷嚷了,一會兒賠你個熊掌吃怎麼樣?"
燕子也是老跑山打獵的了,最早反應過來的,"那是個地倉子?我都沒看出來…哎呀媽呀,胖子你太虎了,居然敢一屁股給熊瞎子的倉子口給堵住,真尿性!"
老胡和胖子沒有正兒八經打過熊瞎子,倒是聽屯子裡的老獵人講起各種各樣獵熊的故事。
過去的人窮的活不下去了,大雪封山後就會人結成獵熊的隊伍,前往深山裡尋找熊瞎子冬眠的洞穴。
熊瞎子冬眠東北話叫蹲倉子,倉子就是熊洞,有天倉子和地倉子之分。
天倉子就是高高離開地麵的樹洞或是山洞崖洞,這種倉子相對而言比較少。
最多的還是地倉子,就是熊瞎子在地麵趁勢掏出的地洞,也有樹木枯敗或是倒下形成的樹洞。
每年一到開始落雪,吃飽喝足把自己養的膘肥體壯的熊瞎子就開始收集乾草樹葉,堆到洞裡鋪個"床",鑽進去冬眠,以保證自己度過東北寒冷而又漫長冬季。
下了大雪後,厚厚的積雪把倉子遮掩得嚴嚴實實的,熊瞎子會隻留一個透氣孔方便保溫。而這個透氣孔附近因為有不斷的熱乎氣兒,大多時候都會掛一層白霜。
有經驗的老獵人尋找熊瞎子的倉子的時候,第一是尋找枯死或是倒塌的大樹看有沒有樹洞,第二就是看看樹洞有沒有掛霜,聞聞有沒有腥臊味。
找到熊瞎子蹲倉子的樹洞後,獵人們會探好出口的位置,一人拿著一根結實的木頭杠子彆住洞口,另一人手持大斧子伺機而動。
做好準備後獵人就會猛烈敲擊樹乾,或是用煙熏,被吵醒的熊瞎子暴怒之下就想鑽出樹洞去撲人。這時候手持木頭杠子的獵人會用木頭杠子彆住熊頭,手持大斧子的獵人朝著熊頭猛斬,熊瞎子進退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丟掉小命。
當然這隻是最常見的一種,幾千年搏殺下來獵人口口相傳了不少方法,李昊今天要用的是粘豆包獵熊,是過去在崗崗營子這一片區域很流行的一種獵人熊的方法。
人熊和黑瞎子不同,因為腳掌大而圓,平時很喜歡直立行走,造就它的兩隻前爪十分靈巧,吃東西時更喜歡捧著吃。而且成年人熊的眼皮子比較鬆,總是耷拉著,時不時就得用熊爪子揉揉眼,把眼皮子往上抬抬。
如果它正用前爪吃著黏糊糊的豆包,眼皮子耷拉下來了會怎麼做?當然是習慣性的去揉眼啊!可是它的爪子上滿是黏糊糊的豆包和口水,越揉眼皮子粘的越厲害,越揉越看不見,還不是任由獵人擺布?
燕子趴到胖子剛才坐著的地方往樹下看,隻見一條樹乾上有一條掛滿白霜的裂縫,仔細一聞,還有一股腥得臊的味道傳來。
燕子激動了"好像確實是個地倉子!唉呀媽呀,上次在喇嘛溝著急忙慌的連熊掌都沒帶,熊膽也在後來躲雪崩時壓壞了,可後悔死我了…今天一定要好好整,到時候咱們一年的煙酒錢就有了!"
胖子還惦記著熊掌,饞的都要流口水了,"老胡咱們改打熊瞎子,一會兒再收拾黃皮子?反正咱們家夥事兒硬,彆說它黑瞎子、人熊了,老虎來了也得給我老實躺下。"
燕子和老胡紛紛附和,李昊卻不樂意了。
"哎,哎哎哎,都彆瞎整啊!我帶了這麼多粘豆包可是要做實驗用的,讓你們叮咣四五的一頓給它削躺下了,那不就失去了很多樂趣了嗎?
我聽人說惡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隻有讓人熊怒起來熊膽質量才好。
所以一會兒都彆激動,退的遠遠的先看看戲。讓它先發發瘋,然後再乾掉它。
同誌們明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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