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婁光先一聲令下,他身後的兵卒瞬間進入戒備狀態,弓弦緊繃,刀劍出鞘,場麵頓時緊張起來,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馮府的家丁自然也不甘示弱,他們雖然人數較少,但這些人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拚殺出來的,個個都是軍中精銳。他們身姿挺拔,眼神堅毅,絲毫不將這些守城的兵卒放在眼裡。
“婁大人,好大的官威啊!”馮元颺神色不變,語氣平淡地說道,眼中卻閃過一絲不屑。
馮元颺為人剛正不阿,對這種趨炎附勢之人向來鄙夷。他雖身體有恙,久不理軍政之事,可骨子裡的傲氣卻從未消散。
“怎麼,是想對我動手嗎?”
“馮大人,非是我要對你動手!隻是你若執意要走,下官就要得罪了……”婁光先拱了拱手,眼角閃過一絲厲色!
“張謙、高岩,你倆也是這麼想的嗎?”馮元颺沒有接婁光先的話,而是將目光轉向他身後的兩位千總,問道。
“大人,屬下……不敢!”被馮元颺點名的兩位千總神色複雜,微微低頭拱手說道。
這兩位千總雖然不是馮元颺的心腹,可馮元颺對他們也是有知遇之恩,而且他們也深知馮元颺的為人,對他既敬重又有些畏懼。
“你倆這是要抗命?”婁光先見二人神色遲疑,頓時神色陰沉下來,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兩位千總,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
“將軍,馮大人不過是要回家罷了,我看咱們就放他離去吧……”張謙沉吟片刻,開口勸道。
“是啊,還請將軍成全!”高岩也在一旁附和著勸道。
對於婁光先非要攔下馮元颺的車隊,二人心中其實是有些腹誹的,此時大難臨頭,人家不想投降大順軍,隻想回老家,何必非要攔著呢?
而且張謙、高岩本就是軍中宿將,手下自有忠心自己的兵將,對於婁光先卻也沒有什麼畏懼。
“這……”婁光先見二人如此說,神色陰晴不定,心中暗自盤算著。
馮元颺乃是天津巡撫,主管天津軍政大權,隻是這兩年身體有恙,一直上書要告病回鄉,這軍事大權才落到他們的手中。
像張謙、高岩本就是當初馮元颺提拔的部下,如今他們對馮元颺仍心存敬意。而這些人也不是他隨隨便便能指揮的動的
其實之所以不想放馮元颺離開,是他與原毓宗都不想將投降大順的名聲算到自己的頭上。
雖說是天命所歸,可投降大順朝終歸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二人合計是想拉馮元颺下水,他畢竟是文臣,萬一將來被那些讀書人詬病,馮元颺可以為他們擋槍。
可現如今的情形,他非要將馮元颺留下,一場爭鬥在所難免,若是張謙、高岩不支持自己,他手下的這些兵丁還真打不過馮元颺的那些精銳家丁!
“既然兩位千總一力擔保,我要再堅持可就成了罪人了開城門,放行!”婁光先看了看張謙、高岩,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
“多謝諸位成全!”
這個時候也不是講交情的時候,馮元颺對婁光先拱了拱手,又朝著張謙、高岩點了點頭,一馬當先向城外走去。
等到遠遠離開天津城,與在外等候的眾人會合,崇禎才算是鬆了口氣。
“讓陛下受驚了”馮元颺看了看遠處的天津城,歎了口氣說道“如今聽聞京師有變,這些人就開始謀劃出路,可恨!”
“文死諫,武死戰,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是我大明的堅持和底線。”崇禎長歎了口氣說道“可惜自我開始就沒有做到,我又有什麼理由要求諸位臣工?”
聽了崇禎的話,馮元颺愣了一下,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要知道這可不是崇禎帝以往的性格,如今他竟然能說出這種話,難道這次北京城陷讓他有所改變?若真是如此,倒是大明的幸事!
馮元颺心中對大明忠心耿耿,他一直渴望能有一位賢明之主帶領大明走出困境。此刻,他看到崇禎似乎有了轉變,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天津城距海邊百餘裡,因為有馮府的家眷,他們一行走得並不快,就算是全力以赴的趕路,到海邊至少也要一天的時間。
不過好在婁光先並沒有想再為難他們,眼看著天津城已經是遠遠地看不到了,身後沒有人追上來,眾人才算是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