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清了清嗓子,威嚴地掃視眾人,緩緩說道:
"諸位,太子的話大家剛剛都聽見了,份量比千鈞還要重。建州已成心腹大患,如果不剪除,子孫後代就再也沒有安寧的日子了,因此在座的各位都要儘忠儘責,誓死一戰。如果有人怯弱怕死,臨敵退卻,這就是榜樣。"
說著,唰地抽出尚方寶劍,砍掉了桌子一角,然後還劍入鞘,一字一頓說道:
"若有人喪儘良心,私通建奴,泄露軍機,就不是殺頭那麼簡單了,須得磔其身,族其家,掘其墳!"
眾人聞言,莫不噤若寒蟬。
尤其是李如柏,雖然神情自若正襟危坐著,其實早己心亂如麻,總覺得熊廷弼這話是在說自己,兩隻手放在膝蓋上,手心裡汗滋滋的。
熊廷弼將遼東地形圖掛在牆上,作戰略部署,定下了以守代攻的調子。
馬林率三萬人,守靖安堡。
杜鬆率五萬人,守撫順關。
李如柏率四萬人,守清河堡。
劉鋌率四萬人,守新安堡。
遼東邊牆東段已朽壞不堪,沿線堡塞大多被壞。
靖安堡是開原的前沿陣地;撫順關是撫順的前沿陣地;清河堡是清河的前沿陣地;新安堡是通往遼南的交通樞紐。
熊廷弼選擇了這四座最重要的堡塞,耗費巨資進行擴建重修。
緊趕慢趕,終於在大戰來臨前派上了用場。
李如柏聽見仍委自己以大任,忐忑不安的心情頓時安寧了不少。
馬林、杜鬆、劉鋌領命而去,李如柏正待要走,常洛突然說道:"李總兵,你留一下。"
聲音很低,在李如柏聽來,卻尤如晴天霹靂,兩隻腿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
熊廷弼帶著李如柏來到密室,李如柏聲音在發抖,問道:"熊經略,是有什麼事嗎?"
熊廷弼微微一笑,"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明人麵前不說暗話,你過壽那天,有什麼不該到府上的人到了府上?"
李如柏心裡咯噔一下,莫非是巴布泰來時被人發覺了?
他囁嚅道:"熊經略說的什麼,屬下聽不懂。"
熊廷弼冷冷一笑,"李總兵,你也是這聰明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再吱吾敷衍就不好了,你知道剛才那幾個是誰嗎?"
"屬下不知。"
"孫傳庭、鄭崇儉、翟式耜,你知道嗎?"
"啊?知道…知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現在是我問你,那天你悄悄見了誰?你現在說的話還來得及,如果執意不說的話,我也沒法幫你了。"
李如柏大呼命苦。
到底被努爾哈赤害死了!
隻剩下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了,不坦白也不行了,可是坦白的話會落下什麼下場?
他不敢想,卻又不能不想。
正這時,常洛推門而入,熊廷弼和李如柏忙站起身來。
常洛在主位上坐定,看向李如柏,沉聲道“李總兵,如今戰事緊急,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影響戰局。希望你能如實告知,若其中真有誤會,孤自會還你清白。”
李如柏臉色煞白,低頭沉思片刻後,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般開口道“殿下,臣……臣那日見過巴布泰。”
“巴布泰?”常洛與熊廷弼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