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洛發布了宗藩改革的諭旨,字很少,事卻很大,在京的藩王們簡直如同五雷轟頂,集體前往宗人府,請求皇上接見。
此時的宗正是襄王朱翊銘,他是明朝的第八任襄王,萬曆二十九年襲爵。
宗人府光親王就聚集了二十幾個,他們是:
秦王朱存樞晉王朱求桂、周王世子朱恭枵楚王朱華奎魯王朱壽鋐蜀王朱至澍代王朱鼐鉉肅王朱識鋐慶王朱倬?韓王朱璟洗沈王朱效鏞趙王朱常海鄭王朱翊鐘荊王朱由樊德王朱常潔徽王朱翊釕益王朱由檑衡王朱常?潞王朱常淓唐王朱碩熿
親王們身穿九縫皮弁服,每縫前後各用五彩玉珠九顆,在冠武及貫簪處、係纓處皆飾以金,冠插金簪,係朱纓。
二十幾個親王冠冕堂皇端坐在宗人府正廳,在側廳和廊下則聚滿了世子、郡王,根本數不清究竟有多少龍子龍孫。
他們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有的背著手來回踱著方步,有的三三兩兩小聲議論著什麼。
近二百年來,宗人府裡還從未有過這種場麵。
襄王朱翊銘看著眼前這群氣勢洶洶的王爺們,心中暗自叫苦。
他知道這些王爺都是來者不善,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應對。
襄王儘量讓聲音保持平靜:“各位王爺,陛下既然已經下了旨意,我們做臣子的自然隻有遵命行事。”
秦王朱存樞怒喝道:“襄王,你這是什麼話!這宗藩改革分明是要奪我們的爵位,削我們的封地,身為宗正,你難道要坐視不管嗎?”
其他王爺也跟著附和:“就是,我們可是太祖皇帝的子孫,豈能任由皇帝亂來!”
襄王心中暗暗歎了口氣,這些王爺們平日裡享受著優厚的待遇,現在朝廷要改革,他們自然不願意。
但常洛已經預先召見他三次,痛陳此次宗藩改革是大勢所趨,若因循守舊拒不改革,大明遲早要亡。
襄王搬出祖宗家法,據理力爭,堅稱不可。
常洛勃然作色,大聲說道:
"皇叔,我現在不是在以皇帝的身份在跟你說話,而是在以家侄的身份在跟你說話。"
"皇叔也是博覽古今,試問天下有不亡之國嗎?前漢享國二百一十年年,後漢享國一百九十五年,盛唐享國二百八十九年,北宋南宋加起來也隻有三百一十九年。"
"太祖開國至今,我大明己享國二百五十三年,近五十年來,災異不斷,民變不斷,府庫空虛,內憂外患纏繞,皇叔身為宗正,不覺得憂思恐懼嗎?
漢唐的宗室在國家滅亡後是什麼下場?兩宋的宗室在國家滅亡後是什麼下場?這還需要我重複嗎?朱家的天下,連朱家的子孫都漠不關心,還能有什麼指望!"
朱翊銘被這一番長篇大論鎮住了,良久說道:"陛下說的都對,可是諸王不會答應的。"
常洛斬釘截鐵說道:"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朱翊銘苦勸:"陛下求治之心太切了,動作太大了,恐怕事與願違,還是緩一緩的好。"
常洛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諸王為了一己私利執意阻撓,那我乾脆禪位算了,誰有本事收拾這個爛攤子就交給誰,反正咱們老朱家能人多的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朱翊銘己經不敢再聽下去了,捂著耳朵落荒而逃。
藩王和藩王世子們在宗人府從清晨一直坐等到晌午,常洛卻始終沒有露麵。
藩王們情緒越來越激動,放話要前往祖廟哭廟。
襄王竭力勸阻:“各位王爺,陛下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如今外敵虎視眈眈,內憂外患不斷,朝廷財政吃緊,宗藩製度已經不合時宜了。”
“哼!什麼為了江山社稷,分明是皇帝想借機削弱我們的勢力!”秦王不依不饒,帶著諸王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