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要奴婢們伺候?”
溫泉前,宮女們捧著衣裳恭敬地問。
柳長安粉麵桃花,連連推辭,“不敢勞煩姐姐們,我一個人就成了。”
“姑娘需要時,我們就在外頭,叫一聲就行了。”宮女們沒勉強,和善著告退了。
柳長安坐進溫泉裡,滾燙的泉水燙貼著她的皮膚,安撫著她受到驚嚇的心,她很想多泡一會兒,然想想這裡是太子彆莊,不好放縱。
匆匆洗漱完了,遺憾地換上新衣,正準備去覲見太子爺呢。
老相識劉嬤嬤來了。
“姑娘,太子爺說你受傷了,讓老奴給你上些藥。”
柳長安摸爬滾打,又砸雞蛋筐又薅莊稼的,身上難免擦傷。
手心也勒出血了,如今熱水一泡,又癢又疼。
她乖乖坐溫泉旁的石凳裡,攤開掌心,讓劉嬤嬤替她抹藥,偶爾疼了也不嚷,僅是秀氣的蹙眉。
聲音軟軟的,“勞煩嬤嬤跑一趟了。”
“太辛苦嬤嬤了。”
小小的人兒,掌心紅腫見血,膏藥一抹,蟄心般的疼,偏偏,自個兒不會叫委屈,不會哭,倒是體貼起彆人來。
劉嬤嬤有些心疼她,忍不住勸,“姑娘,彆仗著年紀小,不愛惜自己,身體是你自己的,年輕時不注意,到老了要受罪的。”
“嬤嬤,我知道了。”柳長安溫柔笑著。
沒解釋,她很想愛惜自己,可惜,天不從人願。
劉嬤嬤看她的模樣,深深地歎口氣,都是做奴婢的,誰不懂什麼叫‘身不由己’呢。
手下越發放輕,她輕柔地替柳長安包紮過後。
前院侍衛來傳,“太子爺傳喚。”
柳長安不敢怠慢,謝過劉嬤嬤,便跟著侍衛離開了。
太子沒傳她進書房,反而去了前院,直至大門口,墨色駿馬上,蕭綽居高臨下,神色孤冷俯視她,“會騎馬嗎?”
“不會。”
柳長安誠實搖頭。
她這身份,上哪兒學騎馬去?
“帶著她,隨孤走走。”蕭綽沉聲道。
一旁,一個英姿颯爽,身著胡服的女騎,牽著匹棗色駿馬上前,“我帶著姑娘,姑娘彆怕。”
說完,躍身上馬,坐定後,在馬背上彎腰,笑著朝柳長安示意。
柳長安看著比她半頭的侍衛姐姐的英氣模樣,呆呆伸出手來,旋即,手腕上傳來溫柔的力量,一陣天旋地轉,她已經坐到侍衛姐姐前麵。
蕭綽揮起馬鞭,駿馬揚蹄,向前跑去。
侍衛姐姐踢馬,沉默跟隨,慢了他半個馬身的距離。
最後,是二十騎的侍衛保駕護航。
柳長安從來沒騎過馬,雖被侍衛姐姐溫柔帶著,也難免頭暈腦漲,不辨前路,直到鼻端嗅到濃鬱的杏花香氣。
這才驟然發現,一行人居然來到了杏花坡。
不知什麼時候,侍衛們已經落後許多。
十裡杏花坡,春意盎然。
春風輕拂,杏花輕輕搖曳,宛如朵朵雲兒在風中舞動,零落的花瓣兒仿佛淡粉色的煙,輕盈柔美地飄在柳長安的發間。
陽光透過花影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如夢如幻。
蕭綽一襲玄衣,騎著墨色駿馬,廣袖微擺,衣袂飄飄,溫軟的杏花,綜合了他身上過於冷峻的氣質,讓他冷凝的眉眼,顯出幾分溫柔。
柳長安落後他半個馬身的距離,丹唇微微抿出抹輕快的弧度。
杏眸兒含笑看著他的背影。
一陣微風吹過,花瓣紛紛揚揚的飄範,宛如一場玄妙的花雨。
蕭綽勒馬,驀然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