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了一會兒,看見一個小男孩拿著一個盆出來,屋內傳來一聲怒罵。
“小兔崽子,連盆水都端不好,養你有何用!”
“他爹,二娃不是故意的,我去給你再端一盆。”
“還不是你養的好兒子,大的小的都不會乾活,跟你一樣,隻會白吃白喝。”
很快,另一個小孩子也從屋裡跑出來。
“瞧瞧,這就是他們家的情況。”
“南妗,你找他到底啥事兒啊?”
“前幾日他教唆旁人,把我的藥攤砸了,說我治壞他家娘子。”
“他放屁!”
範大姐一激動,直接爆粗口。
“他娘子病成這樣,不好好養著,天天下地乾活,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我回娘家那日,她倒在地裡,還是裡正兒子和我大哥把她抬回家。”
摔了一跤,難怪在街上遇到那日,她看王癩子媳婦的狀態那麼糟糕。
聽到怒摔東西的聲音,兩人連忙躲到屋後。
王癩子走了,往村頭的方向走。
兩個孩子把盆放好,也回了屋。
婦人聽到腳步聲,用手背抹掉眼淚抬頭。
看到是南妗和範大姐,瞬間一愣。
“你們怎麼來了?”
南妗看一眼地上的水灘,又看桌上好幾份空藥包。
大醫館開藥嚴謹,每一位大夫都有自己的標記。
桌上這些,全是她做的標記。
她開的藥,還是準的嘛,不然怎麼會吃得一乾二淨。
南妗把攤開的藥紙一張張搭起來,一共九張。
“大姐,我明明是給你對症下藥,也叮囑你好好休息。”
“你每日去乾活,又摔了一跤,導致病情加重。”
“這些,你可從未跟我說過啊,也沒有跟指責謾罵我的圍觀之人解釋過一個字。”
“為了一個不疼惜你的相公,你看著他們詆毀我的名聲,看著他們把我的攤子砸爛。”
“你是半點都不在意你會徹底殘廢,是嗎?”
“還是你認為,你們收了彆人的錢,把我的名聲搞臭,你的病,就會“識相”的好了?”
“大姐,我聽說你的相公拿那筆錢,還上所有賭債,又請人喝了酒,可還有餘錢給你買藥?”
南妗手上的動作很慢很慢,折疊的紙張每發出一點聲音,婦人的頭,就會往下壓一點。
她的所有心虛,都被南妗和範大姐看得一清二楚。
“小嫂子,你糊塗啊!”
都是女子,都是為人婦為人母,範大姐更能理解和心疼婦人。
“你彆看南妗丫頭這麼年輕,她連接生婆的活都會乾。”
“我的兩個小娃娃,都是她接生。”
“你病成這樣,你更應該相信她。”
“王癩子不當人,你也拎不清嗎?”
“你自個的身子,你不心疼,你還指望王癩子心疼?”
“你……你這不是寒了南妗的心嘛。”
婦人被範大姐說的再次羞愧低下頭,兩隻手搭在膝蓋上,掐出一個又一個指甲印,一言不發。
南妗默默走出去。
範大姐透過窗口,看到南妗越走越遠的身影,壓低聲音對婦人說。
“小嫂子,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原本我和南妗丫頭非親非故,我跟村裡人一樣,不稀罕搭理她。”
“我生產那日,大夫和接生婆都說我情況不妙。”
“我想就算拚了我的命,也要把孩子生下來。”
“南妗丫頭來到我家,打算幫我接生。”
“當時我要不是沒力氣,我都要罵她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