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蘭舟知對方武功高強、心性奸險,不敢冒然去追,回頭問本因道“本因大師,你的傷不礙事麼?”本因端坐調息片刻,倏然一聲低叱,後背三枚梅花鏢波的一聲自皮肉中彈出,嘴裡又吐出一口鮮血,這才緩緩睜目道“一時半刻未必便死。少俠可是思過先生門下高徒,姓景名蘭舟的便是?”景蘭舟朝他躬身行禮道“正是晚輩。”
本因合十道“阿彌陀佛!少俠近來數月在江湖上行俠仗義,貧僧亦多有耳聞,當真是英雄年少,後生可畏。”景蘭舟道“蒙昧小子輕薄無行,四處惹禍招愆,徒然帶累家師威聲。”本因歎道“今日若非少俠出手相救,老和尚已登極樂。老衲此際行動不便,我那三名弟子受傷頗重,還請少俠相助救治則個。”
景蘭舟聞言忙替圓性等三僧包紮傷口、推拿手足,三人良久方能掙紮起身。三僧謝過景蘭舟,紛紛上前詢問本因傷勢,後者隻是搖頭不語。圓性望了端木夫人一眼,走到她跟前合十行禮道“適才若非女施主仗義相救,貧僧已然一命嗚呼,先前衝撞冒犯之處,懇乞恕罪。”端木夫人神色傲然,並不答話。
圓性討了個沒趣,轉頭問本因道“師叔,咱們……咱們眼下怎生說法?”本因默然良久,長歎道“此番本寺手持兵械欺上門來,端木施主猶能不念前惡,出手救了你我性命,秦師侄想來非其所害。眼下既知世上另有人會使落花劍法,慢慢地去查便了。”圓性應道“謹遵師叔法旨。”奉命將遇害的三位同門就地埋了,砍伐樹枝紮成個簡陋的椅轎,將本因扶了上去。
景蘭舟道“本因大師,那奸賊恐仍躲在暗處窺間伺隙,諸位若就此離去,隻怕遭人算計。”本因道“多謝少俠掛心,出家人不多拘念於此副臭皮囊。方才出手偷襲老衲的那名丐幫弟子,似與少俠早就相識?”景蘭舟道“此人自稱木川,多半並非真名。先前丐幫誤會晚輩殺了他們幫中弟子,正是出於此人謬言誣構。木川奸謀數日前在鄧州丐幫大會之上被當場揭穿,已然逃出丐幫。”
本因喃喃道“丐幫中竟有此等人物?老衲未免寡見少聞。”繼而輕歎一聲,轉向端木夫人道“老衲一到鄰近城鎮,便請工匠來替施主重修屋舍。”端木夫人搖頭道“此地既為奸徒所知,我自會另尋住處,不必相擾了。”本因歎道“既如此,少林派欠下施主一份人情。”又對景蘭舟道“少俠若是路過少室山,務請屈臨敝寺,本派也好略儘東道。”景蘭舟謝道“大師客氣太過,有暇定當叩訪寶寺。”當下由圓性同一名可字輩僧人抬著轎椅,另一名腿部受傷的弟子拄著樹枝,跟在後頭一瘸一拐去了。
景蘭舟見四僧走遠,向端木夫人行禮道“晚生景蘭舟見過端木前輩,多謝前輩適才解圍相救之恩。”端木夫人盯著他道“你是思過先生的徒弟?”景蘭舟道“正是。晚輩方才聽夫人同本因大師講到‘落花劍法’,提起梅山醫隱紀老前輩的兩位高足亦會這門功夫,不知夫人與他二人是否相識?”
端木夫人道“怎麼?你認得他們兩個?”景蘭舟道“不錯,晚生與這兩位前輩因緣結識,略微有些交情。”端木夫人皺眉道“你識得賓二哥也便罷了,林大哥這些年在江湖上聲跡全無,無人知曉他的下落,你又怎會與之相識?”
景蘭舟聽她稱林嶽泰、管墨桐為“大哥”、“二哥”,心中更是驚異,暗道“他三人若是同門學藝,端木夫人該喊管林二人師兄才對,難道他們竟是結義兄妹?”又見她知曉管墨桐本姓,顯是同二人相識已久,當即答道“早先河朔大俠駱老前輩的孫女受了內傷,晚生得高人指點,請到林大夫出麵替駱師姐施治,途中也見過了他的師弟。前輩莫非……莫非與他二人師出同門,也是紀老先生高足?”
端木夫人搖頭道“我不是紀老的弟子。林大哥遇見他師弟,那還不倒足了大楣?”景蘭舟心道“她連二人間師門恩怨也都一清二楚,定和兩人大有淵源。”道“林大夫身邊有一位武林高人陪同,管長老也不曾多加為難。”
端木夫人臉色驟變,道“你叫賓二哥作管長老?你跟無為宮甚麼關係?”景蘭舟見她麵色不善,不敢造次應答,道“晚輩這趟奉師命初次行走江湖,偶然結識了無為教中幾位人物,故而認得管長老。”端木夫人麵色稍和,道“原來如此。你既是思過先生的徒弟,少跟這些人往來為妙。”
景蘭舟見這女子早先自承非是正派中人,此刻卻反來教訓自己勿要結交左道,不禁暗覺好笑,抬頭忽見對方玉骨冰肌、雪膚花貌,眉目之間竟有幾分肖似冼清讓,不由得微微一怔。端木夫人見他望著自己發呆,笑道“非禮勿視,你這後生年紀輕輕,膽子倒是不小。你若不是顧老前輩之徒,我早挖了你的眼珠。”
景蘭舟臉上一紅,忙道“晚生見夫人與我一位朋友長得頗像,適才不覺失態,幸乞恕罪!”端木夫人奇道“哦?你那朋友姓甚名誰?”景蘭舟微一遲疑,道“我這朋友身分有些特殊,閨名不便奉告,還請夫人見諒。”
端木夫人見他神色有異,笑道“這位姑娘到底是你朋友呢,還是閣下的心上人?”景蘭舟被她一語道破心事,更覺不好意思,道“這位姑娘玉潔冰清,夫人莫要開晚輩的玩笑。”端木夫人點了點頭,道“我看你不似薄幸之人,若是真的喜歡人家,便該大大方方說出來才好。要是兩個人一直把話藏在心裡,隻恐將來悔之晚矣。”說這句話時,神情間止不住透出幾分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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