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豆腐的苗氏住的是亡夫的屋子,家中還有一個瞎了眼的婆母。
在屋前支了一個豆腐攤子,後頭兩間小房,一間苗氏與詹禹住,一間則是婆母住。
孟何君翻牆而入,老婆婆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兩個屋子大開著門,婆母的屋子裡還堆了一牆角的豆子。
不大的院子裡支了個棚子當廚房,還放了個石磨。
孟何君輕手輕腳地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實在沒找到坐的地方,隻能往石磨上放塊帕子,以此坐下。
日暮西沉,苗氏總算是收了攤。
“婆母,餓了吧?我馬上去做飯。”苗氏把攤子收到院子裡,忙前忙後的,都沒看見坐在石磨上的孟何君。
孟何君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她。
苗氏瘦瘦高高的,肌膚不似尋常小姐白皙,而是健康的小麥色,頭發用布巾包著,手腳麻利,做事有序。
“小苗啊,不著急,不著急。”椅子上的老婆婆看不見,沒法幫忙。
“啊!”
苗氏收拾好一抬頭,這才看見孟何君,被嚇了一跳,驚叫一聲。
孟何君微笑道“苗娘子,不必害怕,我沒有惡意的。”
苗氏認不得孟何君,手裡拿起牆邊靠著的掃帚,對著孟何君“你,你是誰!”
婆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摸索著“小苗啊,怎麼了?”
苗氏趕忙到婆母身邊,讓婆母拉住自己的衣角。
孟何君看她如此警惕,隻能重複一遍“我沒有惡意,隻是想來問問詹禹的事情。”
“你問他做什麼!他就是個畜生!”
“我聽說詹禹住在這裡,所以想來看看能不能見到他。”
孟何君看苗氏的樣子,並不像被學子誆騙的寡婦。
苗氏看孟何君從頭到尾都沒動過,總算沒剛剛那麼緊張了,不過舉著的掃帚沒有放下。
“你怕是被那畜生騙了,他可不是什麼好人,我看姑娘穿著不凡,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
“苗娘子此言何意?”孟何君繼續套話。
苗氏這才說“起初詹禹剛來皇城趕考,見我是個寡婦,便日日來買豆腐,還說願意娶我,不介意我帶著婆母。
誰知道,他住下之後,連考三年也未高中,還成日與人鬼混,拿我賣豆腐的銀錢去青樓。”
這些話,苗氏與人說過許多次,可是沒人信她。
旁人都覺得她想高攀學子,想當狀元夫人。
苗氏越說越傷心,掃帚落地,忍不住啜泣起來。
“也不知他得了哪位大人的青睞,乾的壞事都沒人知道,我婆母去衙門告他,可他卻讓人把我婆母打傷。
我的銀錢都被他搶了去,沒錢醫治婆母,害得婆母身子越來越不好,還為了我哭瞎了眼。”
苗氏哭,她婆母也哭,看著好不可憐。
孟何君跳下石磨,語氣僵硬地安慰“你先彆哭了,你再嫁你婆母也同意嗎?”
在大盛,二嫁不是什麼好聽的事兒,更何況亡夫家中還有婆母在世。
前些年打仗,死了好些人,不少都是家中獨子,為了安撫,官府不讓這些寡婦二嫁,除非亡夫家裡人同意或者都死絕了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