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陳恪洗完臉,重新塗上皂團沫,對著牆上的銅鏡小心地去除胡須。
他的毛發不重,卻習慣每早清除唇上顎下冒出的毛須,小心翼翼地清理了鬢角和唇上之後,輕輕移動長春玉匕轉到下顎。
最後一刀從頸部往上輕輕滑動,刮掉這幾根毛須時,從銅鏡裡看見房門打開,一道高挑的身影走進來,不禁手指輕輕一頓,顎下出現一道血線,一滴鮮血滴在刀身上。
發現這滴鮮血,陳恪急忙拿過麵巾捂在下顎上,聽林韻寧冷冷地問道“怎麼了?”
然後看看銅鏡裡的他再問“刮破了?”
他沒急於回答,而是拿下麵巾看看銅鏡,確定這條血線已經愈合。
再看一眼麵巾,發現上麵沒有一絲血跡,放下手裡的麵巾轉身回道“拭去皂團沫子而已。”
林韻寧看看他的下顎,目光轉到長春玉匕上,冷冷說道“一件寶物竟被你拿來刮胡子!”她的語氣好似挺遺憾。
陳恪笑道“寶物有靈,通過刮胡子更能增進感情。你與那柄短劍也應多多培養感情,與它聊聊天、講講故事,說一聲,‘我愛你’。”
說完這句他就知道又說錯話了,果然聽見一句“登徒子”,隨後看見林韻寧的臉頰升起兩團紅暈。
看著這張白裡透紅的鵝蛋臉,他的前胸好似有柄小錘怦地給他來了一下,不由得呆了。
見他兩眼呆呆地看著自己,林韻寧輕哼一聲再次說聲“登徒子”,轉身往外走去。
他猛然醒轉過來,抬手輕輕地給自己的臉頰來一下,他丟臉了。
然後在心裡喊一聲,“我不是一個好色之徒。”走到桌邊伸手拿過刀鞘,還刀入鞘時猛然想起一滴鮮血沾在刀身上。
趕緊看去,卻見刀身仍是一片青色,哪有一絲鮮血的痕跡?
他疑惑,正要仔細觀察,卻聽一道腳步聲傳來,轉臉看見蔡氏帶著書劍走了進來,急忙收刀入鞘。
蔡氏和書劍是來給他戴帽著裝的。
官服官帽的穿戴自有一番講究,絕對不是衣服一披帽子一扣拔步就走這麼簡單。
在這方麵蔡氏有經驗,書劍得到紅玉的親自指點,由她動手,蔡氏站在一邊指點,而陳恪就是一個木偶,在書劍的指揮下轉個身,見林韻寧再次進屋。
兩人四目一對,林韻寧低聲問道“我護你去皇城。”
陳恪則低聲回道“我看不用,朝廷重視、府衙追得緊,那些殺手傷的傷躲的躲,暫時不會動手。”
他的想法與林韻寧相合。
林韻寧輕輕點點頭、低聲說道“你要千萬小心,我平時都在朱雀大街的店鋪內,發現不對立刻去那找我。”
陳恪點頭,心裡卻不以為然,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靠彆人保護總不是長久之計。
躺在床上的這幾天他就在想辦法,自己不擅長拳腳、刀劍功夫,這柄匕首隻能在拚命時施展,而李禎賜予的神臂弓又不能天天背著。
想到這些不利因素他就要思考一件新武器,飛石很不錯。
於是趁著院內無人,在池塘邊撿了幾塊大小一致的鵝卵石,練了兩天之後覺得挺順手。
他對這幾塊石頭有信心,穿上官服拿過桌上的小布袋裝進袖筒裡。
而林韻寧看看這個小布袋,將一張銀票遞過來冷冷說道“借給你的。”
這是一張二兩銀票,夠他請幾個同僚上酒樓吃喝一頓。
陳恪一臉笑容地接過來,邁著四方步走出房門,吃過早餐與林毅之乘坐一輛馬車趕往皇城,一路上林毅之千叮嚀萬囑咐。
來到皇城的宣德門前下車,林毅之不說話了,邁著方步往裡走去,不時與同僚打聲招呼,順便介紹一下跟在身後的陳恪。
他很隨意,這些同僚也很隨意地與陳恪客氣兩句,走進宣德門就各奔東西。
林毅之奔向吏部衙門,陳恪則跟著張孜走向紫宸殿,這是李禎日常辦公的地方。
張孜是七品太監,現任殿前司副司監,主管查探。
這是一個謹言慎行的人,走在陳恪身前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