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從來就沒有神仙。
以前人們以為“山上的人”便是仙。
因為山上人離天近,在雲霧縹緲處,仙氣十足,似乎羽化登仙如在眼前。
然而並非如此,人死了便是死了,羽化登仙也不過是修飾之辭而已。
便是所謂的逍遙大宗師,如神明當世,呼風喚雨,也不過壽過二百,不能及三百之數。
此所謂養生主,也無望長生,不得大逍遙,隻以重器之尊,坐鎮宗門家國,震懾仇敵異邦而已。
一葉知秋,以人窺天的大能,或有神通莫測,靈明冥冥,也不過百歲而亡,與凡人長壽者無差。
修行者,能勤勉、天賦、機緣三者皆盛,而修至知秋窺天時,六七十歲已屬早至,八九十歲實屬尋常。
更有甚者,朝知秋,暮則亡,亦不乏其人。
如此,所謂知秋大能,懼死而貪生,更執著於求道成就逍遙,以求延歲百年。
知秋者多不問世事,孜孜求道,常有老死不出宗門閉關處者,類塚中枯骨爾,如此則更與神仙相差甚遠。
因此,這世間從來就沒有神仙,有的隻是自強的人。
任無鋒修道修行,從不是為了成仙或者長生。
他開始修行的時候隻是為了壓製烈毒活下去。
後來在活下去之外,任無鋒覺得修行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特彆是在他橫掃各宗門、世家天驕之後。
等任無鋒殺了很多人以及很多高手,見多了世間的殘酷和無所不在的弱肉強食之後,他意識到了,修行本質上是一種力量,一種威赫的權勢。
而且這種力量和權勢完完全全的源於你本身,與外界的所有東西都無關。
財富、身份、地位、權力這種東西,彆人能夠給你,也能夠剝奪走。
而修行就像讀書,你體內的元氣就像是你讀書學來的知識。
元氣和知識不像其他外物,它們都完全是屬於任無鋒自己的。
它們能幫任無鋒抵抗許多彆人現在或將來可能強加給他的東西,也能幫他在現在和將來保護那些他想保護的人。
因此雖然任無鋒也做事業,也去賺取個人在家族之外的金錢和地位,但是他其實最用心的是讀書學習和修行進步。
任無鋒希望即使有一天,自己徹底的一無所有,依然能夠憑借手中劍和心中的智慧,護住那些至關重要的人。
這就是任無鋒明的道以我手中劍,護我心上人。
然而,他的道隻踐行了還不到一半,離明道上鏡、巔峰還很遠,更遑論明道圓滿。
他手中有劍。
他心上無人。
或者說,他不敢有心上人。
任無鋒不信任家族中人。
他六歲便中如此霸烈之毒,然而最終中毒案並沒有結果,找不到明確的凶手。
這也意味著,每個他的族人都可能是凶手,甚至包括任無鋒的父母。
因此,家族中人不在任無鋒的心上。
任無鋒本來很信任山上的人,雖然山上有諸多怪異之處,但是同門和長輩對他都不錯,特彆是師傅、師祖和小師姑對任無鋒是真的好。
然而,山上竟然也有人給任無鋒下毒。
若非中毒,即使任無鋒烈毒發作,也不至於完全喪失理智,對小師姑做出那等事情。
這麼多年回想下來,當時諸多細節和師傅、師祖的語焉不詳,任無鋒已經大概確定自己當時被人下了慢性的催情春毒。
而就像幼時的中毒案一樣,山上的冤屈也無門可訴。
師傅和師祖明顯知道任無鋒也是受害者,卻將他逐出了山門。
六歲到十五歲,任無鋒都在山上生活,他把山上當成自己的另一個家——
然而,十五歲的少年又一次被迫離家。
任無鋒的心中如何無怨?
如何無恨?
如何無悲?
師傅和師祖境界高深,任無鋒不需要在心裡擔心他們。
至於小師姑,任無鋒不太敢想起她,每每想起就很愧疚。
因此,山上的人也不在任無鋒的心上。
而除此之外,任無鋒心上更無人。
人若無家,不知愛人,不敢愛人。
剛下山那三年,少年自暴自棄,浪蕩墮落,玩了很多女孩、女人。
女伴換得跟衣服一樣快,能有幾分真心?
在美麗國上大學那兩年,解毒交易之餘,任無鋒也交了幾個女朋友。
但任無鋒不過是排遣寂寞無聊,彆人卻奔著談婚論嫁去,被嚇壞的男人立刻就分手跑路了。
回神州這八個月,怎麼說呢?其實任無鋒差點就想試試把夏笙歌放心上了。
但是結果還是場恥辱的備胎悲劇,任無鋒就更不願真正放一個女孩到心上了。
而且,一直以來最大的問題是一個人要如何愛著一個女孩,把她放在心上,卻每個月都要去和另一個新的處女座女孩談場五天的戀愛,上不止一次床?
如果那個愛人發現了呢?
屆時她會有多麼傷心難過!
即使解釋了原因,對方體諒,但隻要是愛你的女孩,依然是不可能不暗暗難受、私下垂淚的吧?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越愛,也越能體諒;越愛,也越是傷心。
而即使能瞞一輩子又如何?
任無鋒能瞞她,還能夠瞞自己嗎?
愛若不忠,又何談愛?
且不如,便做個渣男——
處女座的女孩,除了交易對象,任無鋒不敢太親密。
非處女座的好女子,任無鋒也不想扯人家進入自己的漩渦。
不好不壞的女人,任無鋒就是隨便玩玩。
至於壞女人……
嗬嗬,倒貼錢任無鋒都懶得去開房。
因此,終於無一人在任無鋒的心上。
拔劍四顧,我心茫然。
人生至此,寂寞如雪。
“嗬嗬,所以我是西門吹雪啊。”
任無鋒收回混亂的思緒,嘀咕道。
此時是中午12點,任無鋒踏進了303寢室,打算睡一個小時,再去準備網球選拔賽。
還彆說,淩晨和“聶隱娘”的鬥戰是真的消耗很大的。
“咦——”錢多多看到任無鋒,瞬間兩眼放光,如同看見了什麼稀罕珍寶。
“任哥,你從酒店回來了?”碼字的江南也抬頭問道。
羅浩然不在,想來應該是又去自習或者參加某某社團的活動去了。
任無鋒有點奇怪,反問江南道“老四,你怎麼知道我從酒店回來的?”
錢多多笑嘻嘻,一臉猥瑣的興奮道“不僅僅老四知道,現在幾乎哲學係都知道了……新聞學院的院花淩晨和你表白,主動要求你帶她去開房。
你昨晚又一整晚沒回來睡覺,現在看你這一臉倦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