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橘色的陽光穿過樹梢照射過來,被風一吹,碎光點點。
陸瑾瑜眺目望向遠處京都方向,眼裡也儘是破碎的光。
他仰頭“咕咚咕咚”猛然灌下幾口水來。
衣領被浸濕的同時,他猛然把手中拎著的水壇子重重砸落下去“為什麼?清婼你說到底是為什麼?他為什麼非要這麼做?”
“楚酉好心救他,他卻非要把人往死裡逼——一年,兩年——他為什麼就非要信什麼長生不老?世界上哪裡有什麼長生不老?!連我母妃都說是妄貪的事情,他竟然還樂此不疲的一直追求!”
陸瑾瑜說著,索性直接躺在了屋頂。
仰麵望天,四肢大開。
沈清婼緩緩放下了手中拎著的水壇,眸光望向遠處的京都,迷茫中也帶了失望“誰知道呢?我也是才知道,咱們這位皇帝竟然還在追求長生不老。”
“嗬——”多可笑!臨王府的人在外征戰,保家衛國,陸瑾瑜也在為拔除細作各種努力!北辰帝卻一心隻想著其他!
女人——長生——他的世界裡隻有這兩樣!哦,不,也可能還有權勢。
怪不得他那麼抵防臨王府,怪不得他不敢讓臨王和臨王妃長時間在京都呆著,隔三差五的便會想法找個由頭讓兩人離開京都!這是生怕臨王在京都呆久了,會發現他的各種惡行吧?
太惡心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人?
沈清婼對北辰帝的厭惡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陸瑾瑜此時已經閉上眼睛,似是醉了,絮絮叨叨的道“我醉了好幾場,我勸了自己好多次,我才勉強克製住了,沒有去找他對峙,沒有去問他為什麼那天會出現在菊山。”
“我給自己洗腦,說服自己,他是我皇伯伯,是曾經對我最好,最疼我的皇伯伯。我以為他至多就是好色荒唐了些——我以為出了李若水那事兒,又揪出了黑市那一個南潯奸細的據點,他會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對付南潯上!”
“可紅陽村水患,他沒管,上邊沒管!是——這有南淳峰的手筆,他肯定會封鎖消息,不讓這邊水患的事情傳到京都的!可李如玉的事情我已經上書了……我已經說了紅陽村全村男丁都被人以官府的名義都殺了!他怎麼能毫無回應?”
“但凡他讓人來查,紅陽村水患,包括淺水灣養蠱的事兒他又怎會不知?他又怎會在這種時候還隻想著一己私欲,怎會還讓人繼續追殺一個醫術那麼好的醫者?”
“他不是不知道洪水退後百姓會更容易感染病菌啊——母妃曾經和他說過洪水退後容易有疫病的!可他什麼不顧,什麼都沒顧——”
陸瑾瑜捂住了腦袋,沒再繼續往下說。
沈清婼想勸,一時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他。沉默半晌,她輕推了推他“陸瑾瑜要不然我們出去逛逛吧?隻咱們兩個人出去,楚臨應該不會多加為難咱們兩個的。”
“好……”清運縣的夜市倒是繁華。隻是繁華表象之下卻是暗流湧動的。
陸瑾瑜和沈清婼剛停到一個賣首飾的攤位跟前,有人便大喊大叫起來。
“偷東西了,有小賊偷東西了!抓住那個小賊!”
沈清婼被人重重撞了一下,剛想要轉頭,胳膊便被人重重攥住了“抓住你了!你這個小賊現在可跑不掉了吧?”
沈清婼茫然“……不是,你認錯人了吧?”
陸瑾瑜已經上前,重重打掉那抓著沈清婼的男子的手,冷聲道“我們走——”
前麵有人擋住了路。
五六個彪形大漢扛刀的扛刀,拿劍的拿劍,正氣勢洶洶的擋住了兩人。
陸瑾瑜攥著沈清婼的手把人護在身後,冷眼睨向了他們。
為首的男子戴著一個眼罩,隻露了一隻眼睛,卻是滿眼凶光的,明顯是這幾個人的頭目。
他怒聲衝著陸瑾瑜道“這小娘子剛才拿走了我們百家幫的鎮幫之寶,咱們必須得把人扭送官府!小子,你識趣的就趕緊讓開,不然把你當做同夥一起送官府裡去!”
沈清婼這會兒都被氣笑了,聲音鏗鏘有力的冷聲道“我剛才就在這攤位跟前站著挑選東西,什麼時候過去拿你們的東西了?你們少在這裡血口噴人的!”
她轉頭去看攤位的老板。
老板卻垂眸,速度收攤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