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
“門主!”
紀漢佛和白江鶉瞥見渾身是血的薑漁、脫力喘息的葉灼,還有滿地淬毒暗器……頓時額頭冒汗。
他們是聽見岱山發出的警信趕來的。此時恰逢晚飯,都是吃到一半匆匆跑來——因為岱山和薑漁都是老手,外頭還有十人巡邏,誰也沒想到會有人闖進牢中。
誰也不敢去問門主——“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白江鶉示意自己門下去查看情況,那人迅速回來了,稟報道“巡邏的十人全都被瞬殺,屍體在牢房外頭,跟‘品玉山莊’案有關的犯人也全都死了。”
李相夷臉色鐵青。
百川院的守備鬆懈到這種地步了?
見門主臉色不善,一大批人僵立在那裡,你看我我看你,猶豫著要不要跪下。
此時突然有個聲音從另一邊響起——
“相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走正門?”
是單孤刀。
葉灼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卻默不作聲地抬眼打量。
李相夷心裡頭有些不耐煩,冷聲道“師兄為何在這裡?”
自從葉灼上次教過他‘如何判彆語氣中暗含的態度’後,他會有意無意自己觀察旁人的‘口是心非’。
師兄的語氣是熱情而關切的——換做從前,他隻會覺得自己的煩躁有些莫名,而且實在不該——但仔細一想,若師兄隻是關心自己何時回來,完全不必加上後半句。
他這樣一說,焦點就從‘幸好你及時趕到,不然不知道還會死多少人!’轉移到‘你回來為何不告知大家,是不是故意看百川院笑話?’上,引得原本心虛的門人生出不滿。
自己本來很興奮的——
在兩難抉擇中當機立斷,與下屬配合無間並且賭贏。
一招生擒能排入萬人冊前十的武林高手。
抓到一直停滯的要案關鍵人證。
哪一件單獨拎出來都是值得喝上兩杯的快意之事。可師兄這一句話,就讓他立馬覺得被當頭潑了盆冷水。
掃興得很。
再看一眼紀漢佛和白江鶉戰戰兢兢地杵在那裡,心頭更煩了——他根本沒想追究他們防備不嚴,這種級彆的高手他們防不住實屬正常。
他剛剛變了臉色,也隻是因為聽見死了十個門人,痛心而已。
為什麼他們要把他想得這樣嚴酷、刻薄、不近人情?
李蓮花看到李相夷的表情逐漸從興奮變成煩悶,記憶深處那些久違的情緒又翻湧起來,良久,輕輕歎了口氣。
他年少向往的江湖,是一幫知己好友揮灑熱血,交托生死,並肩去蕩平世間險惡——當然,他會是其中最英雄了得,最被欽佩讚揚的那個。
見到紀漢佛他們匆匆趕來,李相夷最先想到的一定不是“你們為何戒備鬆懈”,而是“看吧,你們還是沒我不行”。
唉……這還隻是開始呢……
讚揚會變成敬重,再變成敬畏,進而演化為忌憚,最後成了中傷。
被李相夷那句反問懟了回來,單孤刀也立刻拉下臉,不悅道“你這位‘客人’擅作主張,沒有證據就胡亂抓人,漕幫的朋友托我來問問是什麼罪名,我才知道紫矜和佛彼白石都不知情。”
李相夷想都不想,直接反駁“若他確實無辜,怎會有如此高手專程來殺呢?”
單孤刀噎了一下,繼而怒道“現在他人死在百川院,你無憑無據地,跟家屬也這麼交代嗎?!”
李相夷一挑眉“師兄又是怎麼知道,他確實死了?”
單孤刀又噎了一下,他自然是知道——
意識到自己失言,他語氣稍軟了一些“剛剛不是說,跟‘品玉山莊’案有關的犯人全都死了嗎。”
卻聽李相夷慢悠悠道了句“師兄的耳力可真好。”
這話有幾分陰陽怪氣了。
既然聽見了百川院死了十個人,不先過問發生了什麼事,第一句便問他為什麼刻意隱瞞行蹤——這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嗎?比十條人命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