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釣不來‘笨魚兒’了
張集鎮。
李有田每回進城還會給鎮上或者村裡人捎帶些東西賺些小錢。
牛車今日便稍微在鎮上耽擱了一下。
吉祥賭坊二樓。
齊大貴遠遠看到林珩坐著牛車上,還帶了一車的東西,頓時呸了一口。
旁邊他二大爺,一個叫老潘的漢子嗬斥道,“小東西,在這兒吐什麼唾沫星子,這是包間,汙了爺的地兒你賠得起嗎?”
齊大貴心頭不爽,卻也不敢多言,他咬緊抽動的嘴唇,瞪大眼睛掃向地麵,隻在眼神中顯露出絲絲恨意。
那老潘做賭坊管事多年,自然看出了這小子的不服氣。
他有心想教訓兩句,陰陽怪氣地嗬斥道,“我說你小子最近是能得不行了,說你兩句還想回嘴是怎麼滴?連條魚都帶不來,還敢瞪你爺爺我?我可告訴你,你潘爺從不養閒人,能乾就乾,不能乾滾蛋!”
一番敲打之意,說得齊大貴臉都有些紅了,拳頭捏得哢哢作響。
他旁邊的少年叫張二毛,見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立刻上前扯了他一把。
張二毛對老潘點頭哈腰,道,“潘爺彆誤會,貴哥這幾日就是想著如何引來更多的‘笨魚’兒,一時犯了迷糊,您彆急,我們這就出去找‘魚’兒去。”
說著,他一把拉著齊大貴出去了。
老潘鼻孔出氣,重重朝著那道後邊的背影“啐”了一聲,“奶奶的,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脾氣倒是不小,還敢朝我甩臉子,真是可笑!”
齊大貴和張二毛其實是林珩之前在社學讀書時一起結識的朋友。
這齊大貴家雖然是在縣城,家裡卻並不富裕,隻有一個病重的爹,父子二人靠著祖產度日,也沒聽說過他娘是誰。
因他表姑嫁到張集鎮,他爹便求了表姑讓他在鎮上社學念書,
本指望這孩子以後能讀出個名堂。
可齊大貴也是個多心的孩子,見他爹時常半夜捂著胸口下低聲呻吟,就知道他爹是為了給他省讀書的錢,沒按時去找大夫開藥。
齊大貴很清楚,家裡的光景是坐吃山空,他一門心思隻想多賺錢,哪裡還有心思好好讀書。
一日,那老潘去表姑家閒聊說起來錢快的事兒,被表姑義正言辭地拒絕。
齊大貴想起他爹的病情,便留了個心鼓起勇氣跟那老潘搭上了話。
老潘也是個人精,笑嗬嗬以幫襯親戚的名義給這孩子介紹了個來錢快的活計————就是給他們賭坊帶人,俗稱“釣笨魚兒”。
社學裡有錢的小公子不少。
但齊大貴自小沒有母親,在城裡經常被一些孩子罵他是沒娘養的,心裡有些自卑,既渴望多交幾個朋友,又不知道如何與這些富家公子交流。
然而,不用他多想,那些小公子也不會搭理他。
因為人家有自己的朋友圈子。
隻有原身,那會兒人傻零花錢多,被齊大貴簡單幾句話挑撥了下,就跟他去了賭坊。
要說齊大貴有沒有後悔過這樣騙人,其實是有的。
但每每想到他爹難受大半夜,連覺都不能睡,他就覺得還是賺錢更重要,良心什麼的可以先放到後麵再說。
“貴哥,你今日是怎麼了?怎麼這般沉不住氣?”
張二毛扯了扯他的胳膊。
“你看那邊,”齊大貴心裡堵得慌,直接指了個方向。
三個從社學輟學的少年當年也是有著一番偷雞摸狗的情誼在的。
如今,狐朋狗友不願意上當受騙了,還隱隱有了發達的意圖,這讓齊大貴怎麼忍。
張二毛看過去。
不遠處的草棚下停著一輛牛車,一個少年,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躺著,他翹著二郎腿看天,那悠閒自在的神情,看著好不得意。
“林珩。”
張二毛下意識伸出手想招呼,卻被齊大貴攔住。
林珩近日賺了錢,彆的人不清楚,齊大貴清楚。
因為他爹常年吃藥,他經常去藥堂抓藥,自然撞見過林珩賣草藥。
隻不過他是躲一邊悄悄觀察的。
他一直很刻意留心過林珩的舉動。
他知道林二丫贖身的事情,也知道林珩賣了好多草藥賺了大錢的事情。
一想到這些,齊大貴更生氣了。
為什麼彆人被社學趕回家都能賺到錢,就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