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忒,”瞧見林珩進屋,大爺林大牛一點也沒給個好臉色,使勁兒牆根上吐了一口黏嗓子的老痰,還瞪了大兒媳一眼。
顯然是覺得大兒媳不該給這小子好臉色。
一旁正扒拉著地上小女兒的餘氏便知道自己不能開口了,低著腦袋將衣服爬臟了的女兒抱起進了屋子。
“大爺,大伯娘,二伯娘。”林珩不以為意,反而主動貼上了笑臉,“瑞堂弟自家嗎?
“不在,不在!”林大牛煩躁地揮了揮手,便不再多言。
雖然前段時日林珩將挖草藥的法子告訴了村子裡,林大牛家也掙了些外快,但並不代表他就會對侄孫有啥好臉色。
“大爺,我找瑞堂弟有些事情!”頓了一下,察覺對麵的老人仍然不欲搭腔,林珩訕訕道,“既然他不在,那我便待會再回來吧”
大爺不喜歡林珩,林珩同樣也不喜歡他。
隻是眼下背書的事情要緊,林珩隻得出門另尋他法。
“大珩,大珩,你走那麼快乾啥?”
大伯娘張氏挑著農家肥在後麵追趕,她步子有些急,漾的桶裡的肥料差點撒出來。
“大伯娘,你要去地裡啊!”
“是啊!”張氏挪了挪扁擔穩了穩桶,追問道“大珩呐,你是有啥急事兒嗎?說給伯娘聽聽,沒準你琥哥他們也能幫你的忙。”
張氏自覺欠了人情,心裡總想著趕緊還了。
林珩有些為難。
他並不想跟人說太多自己想讀書的事情,可看著大伯娘關切的眼神,還是忍不住道出了實情。
“嗐,這有啥!”張氏笑了一聲,“你琥哥他們還真能幫這個忙,他們也在學《千字文》。”
林珩露出古怪的表情,這年頭難道人人都要讀書。
這競爭壓力可真夠大的。
張氏笑完卻猛地悶哼一聲才緩緩開口“是你瑞堂弟近日來良心發現,說要教你堂兄他們習字讀書,便手抄了一本《千字文》。”
“能借給我嗎?大伯娘,我隻用一晚上。”林珩一臉激動,並沒注意到大伯娘言語裡嘲諷之意。
“自然可以。”張氏打著包票,“過會我就讓大琨悄悄拿給你。”她說著話,臉上更加抽抽起來,眼中的不忿之色儘顯。
林珩不知所以然,也不敢多話。
其實張氏何止是不忿,她簡直要膈應死了。
三叔林來滿一家都是機靈鬼,大瑞更是猴精猴精的。
這麼多年,公中的錢都給了他讀書全家也沒說啥。
但上個月月底,三叔兩口子便攛掇著公爹讓他們大房將前些時日多掙的銀錢拿出來,好給大瑞買些試題。
大瑞那小子一番話說的也委實難聽,說什麼現在拿了錢,他以後會回報伯伯嬸嬸,他也會教兄弟們讀書,讓他們多多上進,這樣以後才不至於拖後腿。
林琥說親在即,再多拿出銀錢,張氏自然有一番計較的,可公爹張口,林來金和張氏身為長子長媳自然也不能拒絕。
最可氣的是,雖然大瑞說要教兄弟們讀書認字,可大琥每日和他爹一樣不是在地裡忙活,就是在鎮上攬活,大半時間都趕不上大瑞說的那個教書的點。
大琨和大琅稍微好些,卻也學不上幾回。
最受益的反倒是大瑞的弟弟瑧兒。
因林瑧才五歲,三叔兩口子也寶貝他,年紀小些不用乾活,便跟著哥哥學的最多。
因此,張氏是怎麼也開心不起來的。
大兒子想學都沒那個時間,小兒子偶爾學上一兩個字,還是今日學了明日就忘了。
這兩日剛好輪到大房保管《千字文》,張氏簡直是看見它就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