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矜雪倒了杯水放在她麵前,安慰道“我能理解。”
她把手覆在花影的手背上,看著她的眼睛說道“鄭安是自己酒後失足摔死的,這能怪得了誰呢,最應該被繩之以法的是鄭家父子。”
“他們殺了這麼多人,煙雨樓死了這麼多姑娘,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花影怔怔地看向岑矜雪,似乎很是意外。
她在煙雨樓遇見的江湖人也不少,從來沒有一個像她這樣的,竟然也會為他們這些煙花之地的低賤之人打抱不平。
即便她是個清倌人,收到的汙蔑嘲諷和鄙夷,反而會因為她是花魁隻增不減,女人嫌她肮臟低賤,男人對她隻有色欲。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真正尊重從煙雨樓出來的女子,他們隻會從心裡瞧不起看不上。
而且今此一朝,她怕是做不成清倌人了。
在這一刻,忽然她有種強烈的欲望想要追逐這樣的自由和灑脫,她也想暢遊在世間做無拘無束的遊人,肆意張揚。
時間回到今天。
岑矜雪二人沒有進去裡麵,就站在過道聽了一些。
她知道,就算今日再審,隻要他們還是之前的說辭,鐘錄也審不出什麼。
鐘錄自己本人其實也希望這件案子到此結束,他已經收到知府的多次催促結案的信件,但這並不是最終的理由。
“阿瑾,走吧。”
他點點頭。
離開緝問司大牢,岑矜雪又回到了煙雨樓,她這次回來是要找老板娘問些事情。
她隻是昨晚聽到了有丫鬟在討論那些被殺死的姑娘們,除了護衛外,似乎都沒有家裡人來認領屍體,想問問姑娘們的屍身是否有好好安葬。
老板娘扭著腰,晃著扇子,笑嘻嘻地走了過來,一看到是岑矜雪二人立馬收斂了些。
“小娘子,你這帶著夫君來此何意?我們家花影不是和你們一起被帶去緝問司了嗎,你們來了,她怎麼沒有回來。”
花影這顆搖錢樹可不能跑,不過這次她犯下如此大錯,總算有理由讓她接客了,做清倌人哪有接客來的錢多。
“不過沒關係,我已經讓人去接了,你們是要等她回來嗎?”
岑矜雪“我來是想問問那晚死去的姑娘如果沒人認領,你們是作何處理,是否會好好安葬。”
老板娘嗤笑一聲,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姑娘不是在開玩笑吧,自然是送到遠郊的義莊,還安葬?他們賺的錢還不夠生前在我這兒的吃喝拉撒用的,哪裡有錢給他們去安葬。”
“姑娘就不要多管閒事了,在這世道,管好自身才是立命生存之所在。”
聽完,岑矜雪不自覺地攥緊了手心,緊皺的眉頭暴露了她的情緒。
“不好意思,我最後再問一下,假如要給花影和桃兒贖身,需要多少錢?”
老板娘驚訝地看著她“你要替花影贖身?我沒有聽錯吧。”
“你一個女子居然要替一個青樓女子贖身?”
“女子為何不能給她贖身?”
“好吧好吧,自然是可以的。”
老板娘笑了笑,伸出三個手指“三千金。”
“三千金?!”
她有些吃驚地說著。
“姑娘,這些天我煙雨樓的損失你不是沒有看到,這個已經是最合理的價格了。”
“老板娘,三千金把你這煙雨樓買下來都綽綽有餘。”
這話一出,老板娘默默用團扇遮住半張臉,掩蓋自己心虛的樣子。
“這樣,你借我一些身強力壯的好手去義莊給姑娘們好好安葬,再加上花影和桃兒的賣身契,我就給你這三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