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妍回過神時,華遠洲已經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望著又恢複一貫冷淡模樣的華遠洲,沈妍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方才花了眼。
華遠洲緊繃著一張臉,掃了一眼所謂的親戚,嗓音一沉“我華遠洲發誓,欠你們的錢我一定會一分不少的還給你們,再給我一些時間。”
聽見這番說辭,華家幾人不由互相看了看對方。
事情鬨到了這一步,他們都知道,就算今天是把華家給掀了他們也拿不到錢。
但要是真的把事情給做絕了,他們在鎮上的口碑和名聲也不見得還能好到哪裡去。
畢竟華遠洲再怎麼說,也曾經是鎮上的光榮。
他們要是真這麼光明正大地針對他們母子二人,指定會遭人非議。
想到這兒,華國慶拿出長輩的姿態,教育道“遠洲啊,不是我說你,你也說了咱們都是一家人,為什麼你就不能把那地給讓出來給咱們?以你身體條件你又沒辦法下地乾活。”
說到底,他還是惦記著那幾十畝地。
華遠洲眯了眯眼,語氣聽不出一絲感情,“大伯,你彆管我能不能下地乾活。無論如何,這地我是絕對不會讓出去的。”
並不是他對這幾十畝地有什麼執念,而是他父親臨終前曾告訴過他,這幾個伯伯和姑姑,小姨,一直都惦記著他們家這幾十畝地。
故而告誡他,讓他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不能讓地皮落入他們的手裡。
華國慶見他油鹽不進,也心知今天什麼也討不著,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了。
“哎?大哥,這、這錢還沒要到呢,你,你咋這樣走啦?”華青不死心地朝華國慶的背影喊了一聲。
華國慶回頭睨了她一眼,就快步離去了。
“主心骨”走了,他們也不好再繼續待著,畢竟,他們還是有些忌諱華遠洲那一身結實的腱子肉的!
華青捂住旗袍裂開的地方,狼狽地追了出去。
留得青山不怕沒柴燒,反正從這對窮酸母子的身上拿不到錢,不如先去找王老五問問到底什麼情況再說!
華紅群最後一個離開的。
臨走之前,似乎是不願一無所獲地空手回去,隨手從地上抄起一個搪瓷盆才舍得走。
沈妍默默地看著,斷定華紅群必定是一個喜歡貪圖小便宜的人。
竟然連個用過的臉盆都不放過,也是絕了!
華紅群走了以後,吵鬨許久的華家終於回歸了本來的安靜。
華母抬手擦了擦汗,鬆了口氣,喃喃道“哎!這群催命的總算是走了!”
話音剛落,她的身體晃了一下,整個人忽然往旁邊一倒!
沈妍知道他們娘倆不和,下意識跑過去將人扶住。
意外的是,華遠洲也朝華母伸出了手。
二人一塊扶住華母,不可思議地看了對方一眼。
沈妍清了清嗓子,先開口“先把你母親扶到房間吧。”
華遠洲抿著唇點了點頭。
將人放到床上躺好以後,華遠洲不經意瞥見桌上剩下的半杯麥乳精。
不禁陷入沉思。
這是沈妍買回來的?
此時,院子裡那個被砸破的砂鍋忽然闖入他的腦海。
那個砂鍋裡,熬的應該是一些中草藥。
也是她買回來的?
說不清此刻心中是什麼感覺,他驟然抬起眼簾,注視著正專心致誌地為他母親紮針的沈妍,僵硬地開口“麥乳精和那些草藥,你買回來的?”
他十分清楚自己是在明知故問。
沈妍紮針的手頓了頓,抽空抬頭匆匆掃了他一眼,一邊繼續著手上的活一邊沒好氣地回道“不然呢?你以為從天上掉下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