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過後,有茶肆傳言五感不可妄入仙門,唯有知微方可嘗試。
失敗之人最容易讓人忘記,誰人記得曾有一個人想要以普通之資創天門,誰又知道他在臨門一腳被人推下來。
誰人又知道數十年的時間在他哪裡如同須臾,這深坑承載了很多東西。
花開花落,葉落葉盛,隻為了生存在這方天地;無論多麼弱小,都有存在的理由,天地沒有剝奪他生存的權力,卻敗給了歲月。
“爺爺,哪個地方有東西?”
今日,無風,天晴,山中無歲月,一狩獵老叟攜一孩童於此山中捕獵。
那孩童指了指一個地方,話畢,那孩童的身影已經朝著哪個地方蹦去了,速度之快,去如風。
撥開草叢,看到一個無眼,無嘴,無鼻,無耳之人。
“爺爺,這裡有個無感之人還活著。”
這孩童膽子也是大,這或許就是大山裡長大的孩童,對於新鮮事務不是害怕,反而是好奇。
那老叟也是身體健碩,幾個大步就直接到了這裡。
“真的是無感之人,怎麼可能?”
不是他驚歎,而是五感缺一者稱為無感,可眼前此人缺失如此多,竟然還能存活,
“孫兒,離他遠一點。”
防人之心不可無,眼前的這人給老者極為怪異的感覺。
一老拉著一小慢慢的離去,不過那孩童總是一步一回望。
“爺爺,那人怪可憐的,要不我們帶著他一起走吧!”
那老叟看孫兒的模樣,似乎也在糾結著一些事情,眼前此人的境遇,在他看來也是怪可憐的。
這無感之人正是闖仙門的應衛,此刻的他艱難的從坑裡爬了出來,翻身躺在地上。
他眼中皆是黑暗,手上也儘是冰涼,耳邊唯有空虛,嘴裡苦水,鼻中死氣回蕩彌漫。
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方天地的一舉一動,也能夠感受到生命力的強弱。
他此刻壓在身下的花草的痛苦,一隻螞蟻將死之時的掙紮。
“黑暗,或許是光明所在之地也不一定;與其冷眼看世界,不如閉眼聆聽生命力的頑強。”
失去一些東西,總歸會得到一些東西,這就是世間的常態,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十全十美。
失去了五感之四,應衛更加的明白了生命的脆弱,更加堅定了成為仙佛之路。
既然入昆侖無望,那麼他不也可以入佛界。
雖說他的雙目空洞灰暗,如今卻顯現出了一絲絲的光芒。
那老者經不住自家孫子的糾纏,將應衛那黢黑的手托在自己的肩上,另一隻手則是拽著應衛的腰間。
應衛透過雙手那點點的生機能夠感受到眼前的這老者竟有著不惑的實力,不過並不是太強。
老者攙扶著應衛更有些吃力,應衛給他的氣息十分的古怪,時而強大,時而弱小。
向來弱者見到強者都會感覺到不適,可眼前的這無感之人,在自己的身邊竟然沒有一絲變化,甚至身體都沒有什麼反抗。
老者的直覺告訴他,此人不簡單,隻希望不是惹禍上身。
萬般皆有緣由,隻希望是個善緣,畢竟這地方他們爺孫兩也是寄人籬下,那日上仙不高興了,他們賴以為生的打獵生活也終將告絕在此。
老者終是就下了應衛,也是用他們賴以為生的打獵所得的獵物換取了資源,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應衛,也正是在這種照顧之下,應衛的身體也漸漸的恢複,雖說失了五感,腿腳也是能行走,手也能活動。
不知何時,應衛似乎冥冥之中感受到一股召喚,那是從內心深處傳來的聲音,讓人不容抗拒。
萬物通明心中有,是非功過麵上清。
不明心中事,何以斷事紅塵。
你既心生佛心,可入我西極試煉,拜入佛門中。
應衛無法抗拒那道聲音,慢慢得迷失其中。
隻知西行西行的欲念在心中越發的強盛。
這一日,應衛終是踏上了自己的路。
經過長時間的相處,縱然是應衛口不能言耳不能聞,也知道這兩人的善良之心。
“孩子,這位小兄弟似乎想到了什麼,近來心不在焉的,也是要到了離彆的時候了。”
那孩童自然是知道的,這大哥哥給他的一種感覺就像是神仙一般,一舉一動不染世間的淤泥。
某一日,應衛忽然跪倒在爺孫兩人的麵前,磕了三個響頭。
這禮數十分的貴重,在他們的骨子之中印刻著,唯有父母接得住,可想而知這兩人在應衛的心中的地位。
雖是短短的數載,也讓他感受到了關愛,人間煙火。
那老者立馬將應衛扶起來。
“先生大才,可惜老兒愚鈍,不是大字,不得其法。”
其實這幾年應衛在那竹簡上刻了很多東西,可惜爺孫兩本就是以狩獵為生,雖有著不弱於不惑的實力,確是兩個大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