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安喜公主的公主府就在皇城邊上,與南天門就隔了條百丈寬的路。
公主府恢弘無比,每一磚一瓦都透露著皇家的尊貴與威嚴。
魚鱗瓦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地鋪展在屋脊之上,鋥光瓦亮,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府邸之內,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假山池沼相映成趣,奇花異草爭奇鬥豔,四季景色各異,美不勝收。走廊曲折蜿蜒,雕梁畫棟,每一幅圖案都栩栩如生。室內裝飾更是奢華至極,金玉滿堂,珠光寶氣,無不彰顯著公主身份的尊貴與不凡。
三娘每次來都要感歎萬分。
翠衣已是這公主府裡的管事姑姑了,她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言談舉止都板板正正,連同臉上的表情都能拿捏的恰到好處。
三娘打趣道“你都是姑姑了,怎還不改個名字?”
翠衣嘴角微微一揚回道“稟薑夫人,公主說翠衣她喚習慣了,若改了還得費心思記。”
三娘與崔宜然兩人相視一笑,宜然問道“公主累了一個晚上了罷,可醒了?”
翠衣點點頭“醒了,回來倒頭就睡,現下醒了,正在梳妝,薑夫人,薑王妃稍候。”
崔宜然笑著揶揄道“翠衣,你這般說話,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翠衣這才努了努嘴,壓低聲音道“藍嬤嬤看的嚴,我若不按規矩來,又該被訓了。王妃體諒。”
“哈哈哈,我說你這丫頭怎變了個人似的,原是怕藍嬤嬤啊。哈哈哈”三娘一陣笑。
薑易安在一眾奴仆簇擁下走了進來。
“三娘,嫂嫂,你們可來了。”薑易安笑盈盈喚著。
三娘與崔宜然忙起身行禮,薑易安笑著道“行了行了,怪麻煩的。坐。”
幾人落座,翠衣朝身側的丫鬟點了點頭,沒一會便送上來十幾盆精致的點心。
三娘細細觀瞧著薑易安,慢慢皺起了眉。
她壓低聲音詢問道“易安,你怎如此樸素?可是沒銀子花了?若是沒銀子花問你嫂嫂要。”
薑易安與崔宜然聞言都笑出了聲。
薑易安穿著一身暗紋的杭綢棉裙,頭上隻戴了一枝紅珊瑚簪,與先前珠光寶氣的模樣相比,顯得很是樸素。
“恩,缺,嫂嫂隨便先給我送個百兩、千兩來罷。”薑易安挽著崔宜然的手臂撒嬌道。
三娘一聽就拉下了臉,她道“你這丫頭,管你嫂嫂要銀子,還這般獅子大開口。宜然,你可彆聽她的,就給她送個一百兩,下回花光了再給她。”
“是。”崔宜然應聲,旁側的翠衣壓著聲音對三娘道“三娘,你可彆聽公主瞎說,她平日裡都不願意好好打扮,陛下賞賜的衣衫、飾品都擺了好幾個屋子,她不缺銀子。”
薑易安瞪了翠衣一眼,她道“你啊你,這百兩銀子到手,你我一人一半多好。你不是嫌棄虎爺備的房舍小麼,五十兩足可以挑個好地段了。”
翠衣臉色陡然一變,她拍著自己的嘴懊惱道“這嘴總比腦子快,虧了虧了。”
“哈哈哈哈,你這丫頭。”三娘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想起她與虎爺的婚事,她問道“虎爺何時來下聘啊?”
翠衣道“我同他商量好了,公主與駙馬大婚後,我再嫁。嫁了我也還留在這裡伺候公主。”
幾人聞言都搖了搖頭。
薑易安道“明年開春你就嫁了罷。可彆等我了,我的婚事你可得好等。”
三娘跟著點頭,她勸道“翠衣,你聽公主的,早些嫁,早些生。柏兒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陛下那都攛掇好幾回了,我看啊,是有的等。”
宜然忙對薑易安道“公主,你可千萬彆恨他,他就是心裡還彆扭,回頭我再勸勸他。”
“哎呀,嫂嫂,我若是恨阿兄,我還能讓你來我這公主府啊。阿兄是氣他拿三娘與老薑頭的性命威脅我,又讓陛下賜婚,這口氣他咽不下。我也不急,反正江燮在我這進出自由,晚幾年成親也無事。”
咚!三娘一掌拍在桌案上,她憤憤道“哼,狗脾氣,也不知隨了誰!回頭我去罵他一頓,哪有這般拖著自家妹妹不讓嫁的。那事都過去那麼久了,江大將軍每每來府上,他都不給好臉色,陰陽怪氣的,氣死我了!”
宜然也憤憤道“娘,易安妹妹,不瞞你們說,我也跟著勸了幾回,他都說旁事都可隨我,就這事他不應,唉~”
三娘長長歎了一口氣,忽然靈光一閃。她四下張望了一番,翠衣會意,即刻屏退了眾人。
她道“不若,你先懷個孩子。生米煮成熟飯,他總沒的說了,陛下都得同意。”
薑易安捂著帕子低低的笑,她打趣道“三娘,你這般神情,倒像是那青樓瓦”
“呸呸呸!”三娘慌忙阻止“你貴為公主怎可說這般話,不可不可。”
薑易安笑的更歡。想起了禦史夫人那雙生子,她道“禦史夫人昨夜生的雙生子可好看了。白白淨淨,就是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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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宜然眼眸裡流露出幾分羨慕的神情,她問“是男是女?”
“一男一女,龍鳳胎。哥哥比妹妹足足早了半個時辰出來。哦,對了,嫂嫂,我來給你診個脈。”她邊說便去抓崔宜然的手腕“上回那藥你可都吃了?那藥是阿兄讓人從西”
她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凝眉又仔細切了切問道“嫂嫂,你可是多久沒來月事了?”
三娘的心瞬間被吊了起來,聽那宜然道“有來,就是不多。”她聽罷這句話,又默默按下心緒。
薑易安道“可,你這是滑脈啊。嫂嫂,你都懷了一個多月了。”
崔宜然愣了幾息,她有些不可置信“可我月事有有來”
薑易安又換了一隻手腕,笑著道“錯不了!嫂嫂,你有孕了,那不是月事。”她聲音略略低了些道“恐是你與阿兄房事過於激烈,出了血。”
崔宜然眼淚撲簌簌掉落下來,她抓著薑易安的手擔憂道“孩子可好,可無事?”
“放心放心,小東西好著呢。”她笑盈盈的抬首去看三娘,那三娘已不知何時跪在了地上。
隻見她雙手合十,嘴裡喃喃道“菩薩保佑,保佑宜然與腹中孩兒平平安安。”
她拜完立即起身,神情嚴肅的往外走,薑易安問道“三娘,你去何處?”
“揍那個兔崽子!差點害了我孫兒,我今兒個不打他個半死,我就不叫三娘!來人,回薑王府!”
番一
七年後薑王府
薑王府的後花園裡大大小小好幾個小團子圍著那池紅魚跑,嘰嘰喳喳很是熱鬨。
六歲的薑澤一身麥色皮膚,雙頰紅撲撲的,趁小廝不注意就跳入了魚池裡。
噗通一聲,五歲的薑潤有樣學樣也跟著哥哥跳入了魚池裡。
兩個小廝快被嚇哭了,喊了一聲祖宗也往下跳。一人拽住一個哀求道“大少爺,二少爺,快上去罷,回頭被王妃知曉,又要挨打了。”
薑澤一把揮開他的手不以為意道“怕甚,母妃不會真打我。今日我問了黃老了,父王外出,隻要他不在就無事。”
薑潤也跟著道“是,阿兄說的對。父王不在,你們都怕甚?走開,我要抓魚。”
兩個小廝麵麵相覷,隻得站到岸上,眼睛是一刻都不敢放鬆。
七歲的司徒熙坐在不遠處的老槐樹下,嘴裡叼著一根草,笑著看他倆滿池子跑著抓魚。
“司徒阿兄,你不去?”薑惟問。他是薑家老幺,今年也有三歲了,日常最喜歡的便是跟著司徒熙。
司徒熙搖了搖頭道“不去,那魚有什麼可抓的,沒意思。”
薑惟笑著撅起屁股往他身邊靠,笑著問“司徒阿兄,你可以教我武功嗎?我想學武功。”
“讓你阿兄教你啊。”司徒熙從懷裡掏出一個果子,往衣服上擦了擦就咬了起來。
薑惟看著他吃了一會,吞了吞口水問道“好吃嗎?”
“不好吃,可苦了。”司徒熙將吃了一半的果子遞了過去問“你要吃嗎?給你。”
薑惟一臉欣喜的接過來,徑直放入口中。
咬了一口,那味道是又澀又苦又麻,他慌忙吐了出來,眼淚汪汪問道“阿兄,這是什麼?怎這般苦。”
“苦果子,娘說吃了可以提氣,我的輕功總練不好,娘尋來這苦果子給我吃。”
“真的?”薑惟見他點了點頭,垂首又看了眼苦果子,狠下心又咬了一口,嚼吧嚼吧就吞了下去。
腹中溫溫熱熱的,他摸了摸肚子笑著道“司徒阿兄,我有氣了,我有氣了!”他又連著吞了好幾口,慢慢的,腹中的熱氣越聚越多。
倏爾,聽到“噗~~~”一聲,薑惟放了一個又長又臭又響的屁。
他愣住,摸了摸肚子皺眉問道“司徒阿兄,我可是把氣放了?”
司徒熙聞言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邊笑邊道“是,是啊,可不是你把氣放了。”
哇~~
薑惟一聽就嚎啕大哭起來,怎麼都止不住。
哭聲吸引了抓魚的薑澤,他麻利的爬上岸,赤著腳就跑了過來,薑潤也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你可是欺負他了?”薑澤問,還不忘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拳頭。
司徒熙收了笑容,起身道“誰欺負他了,他放了個屁就哭了,是舍不得那屁。”
“你胡說!定是你欺負他了。我打你!”薑澤揮著拳頭就衝了過去,司徒熙皺了皺眉,腳尖一踮就飛到了樹上。
“阿兄,他跑了,他跑樹上了!”薑潤仰著脖子指著樹上的司徒熙大喊道。
薑澤道“你下來!咱倆公平的比一場。”
司徒熙笑著搖搖頭,一躍又跑到了另一棵樹上,氣的薑澤大罵“司徒熙,你耍賴,你用輕功,你耍賴!”
“誰讓你平日裡不好好練功,不會輕功就說我耍賴,究竟誰是賴子?”
薑潤見司徒熙將他阿兄說成了賴子,他雙手叉腰衝著他大聲道“我告訴姑姑去,你欺負完三弟又罵我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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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熙哼了一聲,抬首見小徑上走來一隊人。前首是一個著紅衣的女童,他眼睛一亮隨即就飛了過去。
幾下騰挪,他從樹上一躍而下,站到那女童麵前。
“佳夕郡主!”
“司徒表兄。”佳夕郡主眼眸彎彎,那笑容同安喜公主一模一樣。
司徒熙伸出手,牽住佳夕公主道“這麼熱的天,你怎麼來了?”
“阿兄進宮給皇祖父請安了,我就偷溜出來玩了。”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翠衣拿著扇子給她扇著風,幽幽道“郡主,回頭公主問起來,我可得如實說的啊。”
佳夕的小眉頭蹙了蹙,道“成罷,反正阿爹會保護我。”
“我也可以保護你。”司徒熙拍了拍胸膛,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翠衣手指了指他的手道“司徒小少爺,你的手,拿開。這若讓薑王爺看見,他不得扒了你的皮。”
“哼!隻會欺負我這個小孩子!我娘說了,隻要我努力學功夫,過幾年我就能打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