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昊並不是個寬厚的帝王,可偏偏每次喝完醒酒湯時,整個人感覺都是遲鈍的,不隻他敏銳的思路會變慢,就連他暴躁的脾氣都會消散不少。
他這毛病除了顧時信,彆人還真沒有發現過。
他這會兒不僅不知道自己寵幸了什麼小主,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播過龍種。
赫連昊推開想上前服侍的於豐,“喝多了是吧,朕何時……”話說到一半,頭腦突然有點卡頓,想起另一個問題,“誰說的?”
他看一眼喜笑顏開的於豐,想不明白哪來的龍種,除非赫連昊給他生,就算古人做夢受孕還說是夫妻情深呢,除了赫連昊,朕和誰情深去?
於豐眨眼“吳小主說的呀!”
“吳小主是誰?”赫連昊反問,一臉不耐。
以前隻是有人想爬床,怎麼現在連這一步都省了,直接弄個孩子就說他當爹了,這膽子是有多大?
冒認皇嗣,可是要誅九族的。
還有這宮裡何時有個吳小主,他怎麼不知道?
完全沒印象。
於豐怔住,僵硬的動了動脖子,“就……就是門外來了個小主,說求見聖上。她還說聖上的小寶貝兒跑了我們負責不起,所以奴才就以為是……”
“嗨!奴才從頭給聖上講……”
於豐這次從頭解釋了一遍“正殿那過來個三等宮婢,和聖上要找的人有些像,是個圓臉、濃眉、瞪著雙大眼,她說要見皇上,而且不是求見,原話就是‘奴婢想見聖上’。
問她什麼事,她說‘奴婢姓吳,其他的奴婢想跟聖上說。’
她還嫌我們行動慢,說‘耽誤了聖上見他家寶貝,你負得起責嗎?’”
於豐一邊說著,還學了吳晴抬頭挺胸的樣子,這可真不是一般要求見聖上的人的樣子。
喝了醒酒湯正是格外遲鈍的時候,赫連昊終於還是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他想著那個宮婢指著自己鼻子的樣子,覺得還真很有可能就是她。
赫連昊從床榻邊站起身,“朕倒是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膽子?”
剛換了寢衣,本是想去湯池泡一下的帝王,光著腳踩在地上,地磚把涼意從腳下傳給了他。
他反倒是感覺麻木感散開了些許。
“說不定真是聖上寵幸過的呢!”於豐小聲嘟囔著。
他是真從沒有想過有人會有膽子謊稱這種事,那根本就不是自己作死的事。
瞪了於豐一眼,赫連昊氣衝衝抬腳往前殿走。
看著隻披了件煙紗寢衣的皇上,寢衣太薄,於豐看得見皇上下麵隻穿了件犢鼻褌(可以理解為古人的三角短褲)。
他不敢多言,無聲的抱起一件寢袍,跟了上去。
赫連昊出來正看到被小太監環繞服侍的吳晴。
好家夥,不僅膽敢欺君,還敢在這騙吃騙喝。
吳晴也知道自己是作死,可是看小說時她就差點被這雙男主的無效溝通氣死。
一個是霧中相逢——不知道錯在何方。
一個是悶葫蘆——沒嘴。
她都穿進來了,再被氣死一次,那是真不值,不如就拚一次,替那悶葫蘆將軍把話都說在明麵上,這狗皇帝也許能看在她當和事老的麵子上,放她一馬。
最好直接放出宮去,也省得在這看這兩人生氣。
赫連昊從西風閣一路走過來,醒酒湯帶來的遲鈍感,在腳下涼意的刺激下,已經散了很多。
三兩步走到吳晴麵前,看到眼前人的樣子,可不正是那指著自己鼻子說話的宮婢!
赫連昊一下想起,就是眼前這個宮婢說顧時信“他在戰場上九死一生,身上有舊傷。”
她還說“他已經氣到吐血……等他死了,悔死你,活該!”
這都是真的嗎?
赫連昊想到這些感覺心揪到一起,疼得呼吸都不順暢。
他略向眼前的小宮婢傾了身子,低著聲音問“誰給你的膽量咒將軍王?還敢說他吐血?”
吳晴眨了眨眼,她猶豫了,這些話狗皇帝是怎麼知道的?
赫連昊那意思是聽她說的,她到現在可是第一次見到赫連昊。
總不會是……剛才自己穿進去的那個房間裡說的話狗皇帝聽到了?
赫連昊見小宮婢不說話,又道“知道欺君是多大的罪嗎?”
吳晴這會兒也豁出去了,不跪不拜,“聖上真聽到了嗎?那可是奴婢的心裡話。聖上要驗證是真是假還不容易?找太醫給將軍王請個脈啊!”
赫連昊眉毛一挑,這個宮婢是怎麼知道顧時信從來不讓太醫請脈的,他總說自己身子好著呢!
不對,顧時信為什麼一直不讓太醫請脈?
難道——這宮婢說的是真的?!
赫連昊冷哼一聲,一身威壓釋放而出。
吳晴感覺到很是壓抑,不由自主就退了一步。
她知道自己已經作死到這一步了,說不說都是一死,那就搏一下。
“聖上,將軍王是不是自請回府了?他那是傷心了,他沒想到聖上會疑他弄權,他今天走了,就沒打算再見聖上。”吳晴不知死的直視著赫連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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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赫連昊哪裡聽得了這話,一把擒住眼前宮婢,“你再說一遍!”
“噝……”真疼,吳晴瞪狗皇帝一眼,“將軍王會掛印辭官,離京遠走。聖上到死也再找不到他,派出暗衛也無濟於事。”
“啊——”吳晴慘叫一聲,她覺得自己胳膊快要叫狗皇帝捏斷了,豆大的汗珠淌了下來。
赫連昊哪裡管旁人死活,一聽顧時信到死都不想見自己,馬上就急了,把手中的胳膊一甩,大踏步往殿外走去,“來人!”
吳晴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破布娃娃,讓人直接就給扔了出去。
對,是扔的,赫連昊一甩,吳晴就被甩下了德勝殿外的台階,摔在了台階下。
這一下摔的猝不及防,吳晴是右手小臂先著的地,已經是疼得不會動了,也不知道斷沒斷。
吳晴扶著自己的右臂,疼到不行,氣得口不擇言,“就不該告訴你,讓你至死見不到他!”
赫連昊一下反應了過來,難不成這個宮婢能未卜先知?
都幾乎走到德勝門的赫連昊突然停住腳步,一指地上的小宮婢,“讓太醫給她看看,回頭朕有話問她。”
說完轉身,大步而去。
於公公要瘋了,他光顧著看皇上的寢衣太透了,沒看到皇上光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