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山莊,仿若塵世遺珠,靜靜臥於青山翠影的溫柔懷抱之中。
春日,暖陽恰似金色紗幔,輕柔披拂連綿山巒,催生出漫山遍野的嫩綠新芽,它們於枝頭俏皮探出頭來,似是大自然饋贈的細密簪花。
風,這位靈動的使者,悠悠拂過,綠浪隨之輕翻搖曳,裹挾著馥鬱花香與泥土醇厚質樸的芬芳,肆意漫溢。
彩蝶仿若墜落凡間的花瓣,翩躚起舞;蜜蜂哼著忙碌的歌謠,嚶嚶嗡嗡穿梭於花叢間,好一幅生機勃勃的春日盛景。
山莊內,幾方池塘宛如平鏡,澄澈天空與岸邊垂柳傾身相照,繾綣依偎,水中雲影徘徊,恰似夢幻的水中天宮。
水麵偶起漣漪,原是遊魚嬉戲、鵝閒遊,紅掌撥清波,攪碎一湖翠影,泛起的波光粼粼,宛如細碎銀鑽散落。
果園裡,雞舍鵝棚依著柵欄而建,木質結構透著拙樸韻味,裡頭家禽咕咕、嘎嘎叫得熱鬨,為這靜謐山莊添了幾分煙火生氣。
庭院中,石板路被歲月摩挲得光滑,縫隙間擠出倔強小草,宛如綠衣小精靈,俏皮展露生機。
一旁老井轆轤吱呀作響,仿若歲月的悠長歎息,提上的水桶晃著清涼井水,濺濕周邊青苔,暈出一片洇潤綠意。
聶小宇和姚妝,在這如詩如畫之地,於親友滿含祝福的眸光中,許下相伴一生的誓言。
婚禮當日,姚妝身著潔白婚紗,蕾絲與輕紗勾勒出夢幻輪廓,頭紗輕垂,掩住她泛紅臉頰與滿含期許的眼眸。
她望著聶小宇深情目光,仿若看到未來漫長歲月裡,浪漫二人世界與溫馨親情交織的美好畫卷徐徐鋪展。
那時,聶小宇緊攥她手,掌心溫熱,傳遞著堅定承諾,二人堅信,生活會如這感恩山莊的春日,滿是希望與甜蜜。
姚妝心裡滿是對婚後生活的憧憬,想著要和聶小宇在這山莊裡,伴著朝暉夕陰,看著那些雞、鵝、果蔬,閒時依偎在老樹下,分享生活瑣碎。
再把兩邊的親人常聚於此,讓歡聲笑語盈滿每寸角落,歲月靜好,現世安穩,該是多美滿的日子啊。
聶小宇亦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保護好姚妝,與她攜手將這山莊經營得蒸蒸日上,給家人優渥生活,不負這山水與眼前人。
起初,姚妝的母親和繼父偶爾來到山莊,恰似輕風吹皺一池春水,帶來些許彆樣漣漪。
彼時正值春末,繁花猶盛,他們離開時略帶靦腆開口要一籃雞蛋、鵝蛋,稱城裡蛋品少了鄉間這份新鮮質樸,入口總缺滋味。
聶小宇父母秋月與聶軍,秉持著山裡人的熱忱質樸,隻當是長輩對鄉間好物單純偏愛。
秋月笑時,眼角細紋都透著親切,聶軍亦是滿臉誠摯,雙手探入雞窩、鵝巢,仔細翻撿,專挑那最大最圓潤的,一心想讓親家滿意。
一家人圍坐庭院,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細碎光影,似金色光斑在地上跳躍。
茶香嫋嫋升騰,氤氳著和睦氛圍,嘮著姚妝兒時趣事,諸如她曾追著母雞索要雞蛋,摔得滿身泥汙卻還咧嘴憨笑,引得眾人歡笑陣陣,驚飛枝頭雀鳥,滿是歲月靜好、親情融融模樣。
姚妝瞧著這場景,心像被春日暖陽烘著,暖烘烘、軟綿綿的,覺得親人間相處就該這般質樸又溫馨,而聶小宇在旁看著大家其樂融融,也暗自鬆了口氣。
慶幸兩家人能如此融洽,暢想著往後這樣的聚會還會有許多,親情紐帶會在這山莊越係越緊。
可人心似壑,欲念種子悄然種下,便在貪婪滋養下瘋長。
盛夏蟬鳴喧囂,似是奏響貪婪變奏曲前奏。
烈日高懸,熾熱日光仿若滾燙烙鐵,烤著大地,山莊草木被曬得蔫頭耷腦,雞舍鵝棚彌漫悶熱濁氣,家禽都慵懶少動。
繼父那厚實粗糙手指直直指向雞舍鵝棚,直言城裡土雞土鵝燉湯才夠味,既能補身子,又可在鄰裡顯擺,給鄰居和自家兄妹帶幾隻,話語間滿是理所當然。
秋月瞧著被盯上的雞鵝,心像被貓抓撓,一陣肉疼,這些家禽是日夜悉心照料、指望生蛋賣錢增加山莊收入。
她心裡直犯嘀咕,這親家怎麼胃口越來越大了,照這麼下去,自家經營的養殖買賣怕是要被掏空。
可念及親家情分,又怕駁了麵子讓姚妝難堪,咬咬牙,強撐笑臉,捆了肥碩雞、鵝遞過去,手鬆開繩結瞬間,似放走大把鈔票與心血,滿心無奈酸澀。
聶軍站在旁,眉頭緊鎖成川字,眼神滿是無奈與隱憂,私下對秋月嘟囔
“這隔三岔五來拿,又不是自家揭不開鍋,咱這小本養殖,哪經得住這般折騰。”
秋月歎氣,似要把滿心愁緒都吐儘“罷了,孩子結親,咱不能小氣,盼著他們適可而止吧。”
姚妝在一旁,看著繼父的舉動,臉上雖還掛著笑,心裡卻像墜了塊鉛石,又沉又堵。
她明白父母養大自己不易,該回報,可這索取方式,讓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既怕傷了繼父的心,又怕聶小宇一家心生不滿,隻能暗暗期望這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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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長,棘手難題接踵而至。
入秋,涼風漸起,吹落枝頭黃葉,庭院積起厚厚一層紅黃斑斕,落葉似破碎美夢殘片,鋪就出幾分蕭瑟。
繼父大大咧咧坐在堂屋,翹著二郎腿,姿態傲慢,仿若這屋子歸他所屬。
輕描淡寫開口要起錢來“閨女啊,你看我這老寒腿,天一冷就鑽心地疼,買藥錢緊張得很呐。你如今成家,過上好日子,可不能忘本,得幫襯幫襯爸媽。”
姚妝站在一旁,貝齒緊咬下唇,麵色發白,雙手不自覺絞著衣角,心裡似打翻五味瓶。
往昔家中供讀歲月在腦海翻湧,父母為學費四處打零工,寒冬臘月雙手凍裂還在勞作,省吃儉用讓她能踏入大學校門,這份養育恩重如泰山,沉甸甸壓在心頭。
可新婚不久,她與小宇滿心籌謀創業,想把山莊經營好,資金都規劃好了用途。
老寒腿買藥治病是剛需,若拒絕,良心定受譴責。
可依從,自家小家又會陷入經濟困境,未來規劃恐成泡影,一時心亂如麻,眼眶也微微泛紅。
聶小宇看著姚妝為難,心疼不已,心裡對嶽父這般不懂事也窩著火,卻隻能強壓怒火。
畢竟是妻子的親人,真鬨僵了,最受傷的還是姚妝,就把錢給他了。
次數一多,秋月和聶軍熱忱如燃儘篝火,隻剩冰冷灰燼,客套疏離成了相處主調。
再逢親家上門,往昔眼底熱忱笑容僵在嘴角,仿若霜打的殘花,端茶遞水沒了溫度,動作機械又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