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流強行壓抑著自己體內翻騰的靈力,在這樣一個令他極度不適的環境下,那些火焰隨時都有可能衝出來,他一遍遍提醒自己這不是真正的深海,隻是一個幻境,但是,他呼吸的時候還是要小心翼翼的,隻要心誌薄弱一點,就會吸進去一口水。
他這樣壓抑,給了幻境更多的可乘之機。
巡海夜叉的箭矢鋪天蓋地地向他射來,紮進肉體時的疼痛是無比真實的,但是一眨眼的功夫,身上並未有殘留的箭矢和傷口,留下的隻有疼痛,是攻擊他的意識時造成的疼痛,這幻境隻會攻擊人的心誌,但是造成的痛苦卻比真實的傷口更加難以忍受。
薑流被亂箭射進了海底,砸進了礁石的縫中,他咬著牙發出痛苦的嘶吼,但仍對抗著身體裡的氣血翻騰。
那將要顯現在他額頭的火焰印記和雙角,已然冒出了一半,又被他強壓了下去。
他不惜以損傷自己經脈為代價,也要隱藏自己的力量。
為什麼呢?他用已經開始模糊的意識思考著,可能他隻是想得到一個一直未經求證的答案——若他不是蚩尤血脈,隻是薑流,這一世活的會不會不一樣?
他單膝跪地,按住胸口,已然感受到心脈傳來的不適感了。
而麵前的幻境,趁虛而入,又換成彆的方式繼續折磨他。
幻境之外,玄慈望著已經通過試煉的顧雲清,打量了好一會兒,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便開口問道“顧公子,我看你樣貌和我一位故人很是相似,敢問令尊令堂姓甚名誰?哪裡人士?與我昆侖可是有何淵源?”
顧雲清聽到長老主動問他父親,便激動起來,回答道“我母親在我出生時就過世了,父親沒怎麼提起過她,至於家父,他叫顧雲冰,長老認識他麼?”
三位長老神色震驚,麵麵相覷,那麵貌最為年長的玄臨長老,白須白發,微微點著頭,喃喃道“雲冰啊雲冰,當年你攜寶物出逃,可你兒子又回到了昆侖,當真是因果輪回啊……!”
“二十年了……小兄弟,令尊顧雲冰現在可好?”問話的是蒼穀長老,看起來稍微年輕一些,黑發之間摻雜著幾縷白發。
顧雲清搖頭,遺憾道“家父已經過世多年了。”
“這!這怎麼會?!雲冰現在應正值壯年,怎會英年早逝?”玄慈聽聞之後大驚。
“家父身體一直不好,十分畏寒,於五年前病逝。”
幾位長老一陣唏噓,再看這故人之子,眼中多了幾分憐憫。淩珊在一旁察言觀色,聽出來些端倪,自己的救命恩人顧雲冰曾經是昆侖弟子,但是好像犯了規矩,偷了寶貝出逃,至於後來怎麼救下自己的,恐怕昆侖派的人也不知道,隻希望顧雲冰犯下的錯誤,不要波及到顧雲清才好。
好在幾位長老心胸寬廣,沒有計較此事的意思。
“雲冰生前體虛畏寒,那小兄弟你可也怕冷?”玄慈關切道,生怕上一代的頑疾傳給了下一代。
顧雲清搖頭,正色道“那倒沒有,我身體好得很,冬天也不感冒呢。”
玄慈欣慰點頭,道“你現在年輕,身體強壯,到了晚年可就未必了,而我青玉閣精通療傷之法和仙草藥理,不若你二人就拜入我青玉閣中,我也好給雲冰一個交代。”
蒼穀和玄臨一愣,怎麼突然話鋒一轉開始搶徒弟了?這兩人可是頗具潛力的好苗子,自然是要爭取一下的。
“顧小兄弟資質優越,去學藥理豈不屈才?不若來我門下,學習我昆侖精妙的劍術仙法。”
“兩位長老,我鑄劍廳可是好幾年都沒有新弟子了,不若讓這兩位入我門下,充實門楣,如何?”
三個長老爭執不下,本該拿主意的杜瑤光,此時卻一言不發,直到玄慈喚了她兩聲,她才回過神來。
剛才她在憂心其他事,三位長老的爭執,之聽了個大概,此時雙目側望著玄慈,果斷道“青玉閣人丁向來稀少,兩位就拜玄慈長老為師,明日起就開始授課。”
“掌門,你繼位三年,是否也該考慮,收一個親傳弟子了?”玄臨在一旁提議道。
杜瑤光側目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轉又望著薑流剛才站立的位置。
“那個,掌門……”淩珊突然喚了杜瑤光一聲,有些心虛寫在臉上。
這個門派的人對她還挺熱情,她也覺得要承認一下他們在距破徑中犯的錯誤。
淩珊鼓起勇氣,道“我三人在距破徑過關之時,不小心……損壞了貴派的陣法……”
“無妨。”杜瑤光道,語氣不含喜怒“我已知曉,已令弟子前去修補了。”
淩珊見杜瑤光沒有怪罪意圖,便閉了嘴,她麵對這個冰山美人的時候,連客套話都不知該怎麼說。
玄慈在一旁笑道“淩姑娘不必介懷,物件枯榮盛衰乃是常事,壞了的東西修好就是了。”
淩珊點了點頭,心裡輕鬆了一些,比起掌門,這個慈祥的長老還是好相處一些。
距破徑中,被杜瑤光安排去修補五行陣的懷隱和他兩位師妹,見到崩一地的碎石塊時,三個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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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懷隱臉上掛著震驚的表情,就那麼直挺挺地往後倒去。
“師兄!師兄他暈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