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映蓉的心頭湧上一陣懊悔,她早該將此事告知薑書秀,如今看來,薑書秀從趙柏那裡聽聞後,定是心生了許多無謂的猜疑。
“書秀,此事我並非刻意隱瞞。”洪映蓉的聲音裡滿是歉意。
薑書秀卻微微搖頭,神情恭敬地回應道“母親,兒媳並無責怪您的意思。恰恰相反,反而是母親未雨綢繆,擔心夫君沉迷留戀煙花之地,才會讓趙柏暗中關注他的動向。”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隻是,兒媳這次確實存了私心,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小廝,能讓夫君如此費心地安置在珍寶齋中,還神魂顛倒……”
說到這裡,薑書秀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心底的鬱結都傾訴出來,“母親,我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嫁入侯府已有多年,卻遲遲未能為夫家綿延子嗣。即便是夫君想要納妾或是平妻再娶,我也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我甚至想過,若是外麵的煙花女子能為夫君生下一兒半女,隻要不損及侯府的體麵,我願意將她接入府中,將孩子視如己出,當作嫡子來教養。可是,現在卻偏偏隻是一個小廝……”
說到此處,薑書秀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淚珠滾落,哽咽難言,心中充滿了無奈與苦澀。
洪映蓉輕輕摟住薑書秀,用手帕擦拭她的淚水,聲音慈藹地安慰道“好孩子,母親怎麼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呢?你是侯府的嫡媳,你的地位無人能及。”
薑書秀在洪映蓉的懷抱中漸漸平複了情緒,她抬頭看著婆母,眼神中滿是懇切,“母親,我並不怕夫君納妾,甚至願意為了侯府的子嗣去接納外麵的女子,這是作為侯府媳婦的本分。”
“但現在這個小廝的出現,確實讓我心中生疑,我並非出於嫉妒,而是真心擔憂夫君沾染了那些奢靡紈絝之風,從而做出有損侯府和他自身的事情。”
洪映蓉聽聞薑書秀所言,不禁深深歎了口氣,心中湧上一股難以名狀的憂慮。
她也未曾料到,薛元初竟然早早地就涉足有損侯府聲譽的勾當,不難想象,長此以往,三年之後無疑就是千裡之堤,潰於蟻穴。
事已至此,整頓內院之事,已是刻不容緩。
“那個孩子,名叫觀言是吧?”洪映蓉緩緩開口,“現在你已經將他帶了回來,但可曾細想過,即便你將觀言留在身邊,天長日久,總是難以逃脫元初的掌控。”
“將來,若因此事招致元初的怨恨,你又該如何自處?依我看,你此刻便將那孩子帶來,我自有主張。”
這番話,洪映蓉說得語重心長,既是對薑書秀的提醒,也彰顯了她作為侯府老夫人的威嚴與智慧。
要保住侯府的清白與名聲,就必須從源頭上斬斷一切可能的禍端。
蕊兒站在門外,聽到薑書秀呼喚自己的名字,立刻進屋聆聽吩咐。
得知老夫人要見觀言,於是立刻去後院尋找周媽媽和觀言,帶他來見洪映蓉。
在此之前,蕊兒一直心存憂慮,她擔心薑書秀私自將觀言接回府中,會激怒薛元初,引發得兩人產生不必要的嫌隙。
同時,她也擔心會傳出對薑書秀不利的閒言碎語,畢竟觀言雖隻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但男女大防上的避嫌總是必要的。
然而,現在老夫人的介入讓蕊兒鬆了口氣,有了老夫人的支持和庇護,自家姑娘就能從容脫身,而且大周朝是以仁孝治理天下,老夫人出麵教導世子,世子爺也不敢不聽。
想到這裡,蕊兒心中稍感寬慰,步伐也變得輕快了許多,很快就到了通往後院的回廊。
“好姐姐,這麼著急是去哪裡?”一聲清朗的詢問打破了周圍的寂靜,蕊兒猝不及防地被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隻見薛元初的貼身小廝觀棋,正嬉皮笑臉的神情盯著自己。
“我正要去後院取些針線。”蕊兒不想節外生枝,於是隨口敷衍道。
聞言,觀棋立刻換上一副殷勤討好的麵孔“府中都誇姐姐的針線手藝好,姐姐若是得了空,給我繡個荷包可好?”
蕊兒輕輕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回應“你成日裡跟著世子爺在外飲酒應酬,難道就沒有其他姐姐妹妹為你繡個荷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