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泉山西戎使團的營地,在夜色的籠罩下,暗流湧動,危機四伏。
雖然在大周朝廷的眼中,他們是一個整體,但使團內部卻實則分為攝政王格齊與左賢王紮和木兩大派係,彼此明爭暗鬥,勢如水火。
此時,在臨時搭建的帳篷內,左賢王一派的正、副使與親信們正緊密地圍坐在一起,低聲密談。
“前幾日,格齊的人已喬裝成大周人,悄然進城了。”一人神色凝重地說道。
“攝政王私下販賣馬匹、銅礦已非一朝一夕,此次入京,恐怕也是為了此等勾當。”另一人憤慨地接道。
“他自以為在王庭能一手遮天,待我們回去,定要將他廢黜。”正使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攝政王格齊如今掌控著西戎王廷的太後和小皇子,把持朝政大權,早已引發不少西戎貴族的強烈不滿。
“台吉人呢?他可不能有任何閃失。”副使突然想起什麼,急切地問道。
“昨晚有可疑人物出沒,台吉便喬裝改扮,趁夜色追查去了。”努爾哈都的貼身侍衛回答道。
正使回想起昨晚湖邊發生的騷動,不禁皺眉點頭,心中湧起一絲擔憂。
然而,他對努爾哈都的機敏與能力深信不疑,因此並未過分驚慌。
夜色越發深沉,努爾哈都騎著他的寶馬“烏雲”,沿著酈泉湖的下遊疾馳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昨晚駐紮營地的山腳下,幾個黑衣人影鬼鬼祟祟地徘徊。
雖然他們的存在並未直接威脅到營地安全,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息卻引起了營地獵犬的狂吠。
努爾哈都自小在草原上長大,憑借著天生的直覺和豐富的經驗,這讓他產生了警覺。
因為在京城附近,任何輕率的舉動都可能引發不必要的麻煩,於是牽出心愛的寶馬“烏雲”,一人一馬,翻過後山,沿著酈泉湖的下遊方向,順流而下,一路追蹤那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
京城西側的酈泉湖支流眾多,這些支流滋養了城西廣袤而肥沃的水稻田。
這裡大多是當地富農與京中高門大戶的私有田產,時值初夏,稻田呈現出一片生機勃勃的青色,新長出的稻穗茂密繁盛,為這片土地增添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努爾哈都細致地勘察了幾處河流分叉的地勢以及河水的流速,然後放慢馬蹄的速度,朝著一處田莊行進,他沿著河流,小心翼翼地搜尋著自己想要的線索。
“姑娘,站在水裡可要小心,光著腳,可彆受涼了。”
“河水不冷,小禾,你快來看,這些魚兒都圍著我轉呢。”
這姑娘的聲音如同清澈的泉水般悅耳動聽,那種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語調,讓努爾哈都不禁為之側目。
在這樣的初夏時節,她的笑聲和話語就像是微風拂過稻田,讓人感受到一種寧靜而淳樸的美好。
努爾哈都回想起遙遠的童年時光,那時帳篷外野狼的嚎叫常讓他輾轉難眠。
每當這時,母親總會溫柔地講述她在江南水鄉的往事,在碧波蕩漾的水邊嬉戲,與魚兒追逐歡笑的場景。
此刻,努爾哈都仿佛看到了母親口中的江南水鄉,看到了那些與魚兒嬉戲的姑娘們。
這樣的場景,與他生活中充滿爭鬥與權謀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尤為珍貴和難得。
他輕輕下馬,靜靜地凝視著對岸,生怕打破了這份寧靜與美好。
小禾笑著轉身,打算回屋裡去拿個木盆,“我去舀些小魚,明早給姑娘做魚羹吃。”
薛善秋點點頭,眼中滿是期待,“好呀。”
看著小禾漸行漸遠的背影,她的目光落在了腳邊的一塊小石子上,彎腰撿起那塊石子,感受著它在手中的重量。
“試試扔個水漂吧。”薛善秋自言自語道,然後走到湖邊,用力將石子扔了出去。
可惜,石子並沒有像她想象中那樣在水麵上跳躍,而是直接沉入了河裡。
薛善秋不禁有些失望,她歎了口氣,望著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麵。
月色下,努爾哈都才真切地看清了眼前的姑娘,宛如月宮中的仙子,清麗脫俗,透出一種天然去雕飾的純淨之美。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她眉心的那顆胭脂痣,更是增添了幾分柔美與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