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市的寶林堂,這家藥鋪曆經風雨,已成為京中一塊金字招牌。
少東家洪正軒雖在太醫院隻擔任著醫士這等微末官職,負責日常瑣碎如搗藥、抄方之事,但在南市百姓眼中,能出入太醫院的人,醫術必然非同凡響。
寶林堂的名聲,也並非僅僅依靠洪正軒的太醫院背景。
藥鋪的每一味藥材都經過嚴格挑選,確保真材實料,更是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每逢年節,寶林堂還會為街坊四鄰免費問診服務,體現了醫者仁心,這份善意,也使得多年來口碑甚好,口口相傳。
這日,洪正軒趁著休沐,回到藥鋪準備坐堂問診。
剛踏入鋪門,便看見兩名學徒夥計湊在一起,似乎正專注地研究著什麼。
“少東家來了!”兩人見狀,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
洪正軒微笑著點頭回應,一路趕來,口渴難耐,他端起泡好的金銀花茶,一飲而儘,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近來,可有什麼疑難雜症?”洪正軒關切地詢問。
“大都是些春日交替時常見的咳症和花粉症,並無特彆棘手的病例。”學徒回答道。
洪正軒聞言,心中稍安,“若有危重病患,你們可直接去我住處尋我,我會立刻趕來看診。”
他白天在太醫院忙碌,但住處離此不遠,夜間也隨時可以來藥鋪替病人看診。
鋪子裡這時來了位抓藥的客人,學徒趕緊將擺放在櫃台上的幾張紙收拾到一旁。
洪正軒之前便注意到,這兩人似乎在專注地討論著什麼。
他們在藥鋪邊學醫邊乾活已有數年,能讓他們如此投入的,自然是與醫術有關。
“你們剛才在看什麼呢,這麼入神?”洪正軒好奇地問道。
另一個學徒抬起頭解釋道“其實也不是什麼病方,就是昨天有位中年婦人拿來了一遝藥方,說是她兒媳的坐胎藥。她兒媳吃了多年卻一直沒見效果,想請我們幫忙看看有無不妥。”
洪正軒點頭表示理解,“孕育子嗣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不過求子心切也是人之常情。”說著,他走向櫃台,隨手拿起那幾張紙隨意看了起來。
“我昨天覺得這坐胎藥的方子開得不錯,就是用的藥材太貴了。”學徒邊忙邊說道,“我就記了幾張,把它們抄錄了下來。”
“沒錯,裡麵還用了鹿茸、雪百合這種名貴的藥材。”另一人接話道,“不過,那位婦人的穿著看起來很普通,用這麼名貴的藥確實有些奇怪。”
洪正軒一張張仔細翻閱著藥方,確實,藥方本身並無問題,而且用藥也相當考究,他邊翻閱邊說道“這些藥方確實開得不錯,藥材也確實都是上乘之選。”
“用魚膠作為藥引,這手筆可不小啊,再加上太子參、蟲草花,恐怕連宮裡都不敢這麼用藥。”
洪正軒臉上原本帶著幾分玩味的笑容,然而,當他的視線在幾張藥方間來回穿梭後,笑容逐漸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嚴肅。
“這是您的藥,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一劑,用藥幾日忌食魚蝦辛辣。”
學徒熟練地包好藥材,遞給等候的客人。
客人接過藥材,點頭應道“好。”
洪正軒此刻的異常神色引起了學徒的注意,他收拾著台麵上的藥渣,忍不住開口問道“少東家,這是怎麼了?難道這藥方有什麼問題嗎?”
洪正軒隻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爬上心頭,他連連搖頭,語氣凝重“厲害,真是太厲害了!我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會用醫術來如此害人,這心思未免太過歹毒!”
說著,他將那些抄錄的藥方緊緊揣入懷中,轉頭看向兩個夥計,急切地詢問“來的那個婦人,有沒有說過她是哪家府上?家住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