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陽進宮的時候,王寬祁正侯在泰和殿門前。
此時的泰和殿大門緊閉,門前帶刀侍衛木著臉橫在王寬祁麵前。
粱允四表情嚴肅,仿佛木雕般,眼皮都不動一下。
見到王繼陽的時候,臉上乍然蕩起笑容,隻見粱允四兩眼放光,恭恭敬敬的迎上去,甩了一下拂塵,“王大人來了,咱家奉皇上之命在此等候大人,大人請隨我來。”
王大人?王寬祁下意識的就想要回答,但粱允四看也沒看他一眼,越過他走了過去。
回頭,看到回廊那邊走來的男子,他臉色有一瞬間的灰白,整個人仿佛憔悴了許多,雙腳站不穩,踉蹌後退了幾步。
他一直在尋找的王繼陽,不但活著,還光明正大的進了宮。
臉上疤痕告訴他,王繼陽絕不會讓他好過,那眼神猶如索命的判官,讓他心中顫栗。
然而,那幾年,王繼陽如日中天之時,他都能贏,難道還怕此時落魄的他嗎?
王寬祁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他狠狠的刮了一眼王繼陽,攔住粱允四,“梁公公,你不是說皇上在忙嗎?”
“王大人,皇上確實在忙,無暇見你。”粱允四對上王寬祁的態度就沒那麼好了,語氣冷冰冰的。
“你!”他氣得發抖,指著王繼陽,“那為何皇上有暇見他,卻無暇見我!難道他一個七品主簿的事比我這個二品侍中的事還要大!”
“王大人!”粱允四停下腳步,冷冷的看著王寬祁,“還請王大人慎言,天下臣民都是吾皇的子民,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不是王大人您一人的皇上。”
說完走在前頭,領著王繼陽繼續前行。
王繼陽來到王寬祁麵前時,兩人眼神對上,若眼神能化成實質,那必是火星四濺。
“王大人,我曾經的小叔,近來可好?”他的聲音很輕,但聽在王寬祁耳裡,格外的刺耳。
他怒視王繼陽,這個原本早就應該死去的侄兒,那年他就一直知道有人偷偷藏起了本該葬身火海,且重病纏身的王繼陽。
花費人力物力尋找了那麼多年,始終覓不得其蹤跡。
他怎麼也沒想到,再次見到鬥了十多年的宿敵時,是現下這般境地。
那句小叔,讓他心中一緊,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夜,火光將整個京城都照明了。
這麼多年過去,王繼陽的麵貌並沒有多大變化,隻是臉上多了一道醜陋的疤痕。
明明隻是說了一句話,句子不過是普通的噓寒問暖罷了,他卻感受到了撲天而來的消殺之氣。
“你應該自稱下官,本官可沒有你這樣一個樣貌醜陋的侄兒。”王寬祁矢口否認,他是絕對不會讓王繼陽重回王家的。
王繼陽冷笑,看螻蟻般看他,“說的是,我也從未想過要認你,這句小叔隻不過是在提醒你,不要忘了當年的那場大火。”
他說完,扭頭再也不看王寬祁一眼,大步隨粱允四而去。
王寬祁雙拳緊握,陰冷的目光直到王繼陽消失不見才收回。
明德帝此時正在一勺一勺的吃著金夕做的雙皮奶,見王繼陽進來,示意一旁的小太監道“暑氣重,先吃甜點,消消暑。”
看得出,此時他心情格外好。
王繼陽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君命不可違,象征性的吃了一勺,然後又吃一勺,明德帝含笑看他一勺接著一勺,把小瓷碗裡的雙皮奶都吃了個精光。
在明德帝心中,王繼陽才是真正的世家名士,有個好東西,就忍不住炫耀一下。
“如何?”
“微臣從未食過如此可口的消暑甜點。”王繼陽如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