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噬蟲襲擊裡,莢倉蟲的落點一般是隨機的,即使這次襲擊的第一波攻勢中,鋪天蓋地的莢倉蟲也隻是向潑出去一盆水一般的落下,但第二波從宇宙而來的莢倉蟲落點卻極為精準。
大部分都落在了各個大型避難區的範圍裡,而少部分則朝著世界各地的通訊塔基地附近落下,被莢倉蟲直接襲擊的避難區此刻全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歐洲中部避難區就是其中之一,這裡是原本是一片比較偏遠的地區,以山地為主,被同盟選中成為大型避難區的備選地點,工程隊在山體裡建造了大量避難所,而在母艦蟲來襲之後,這裡也順理成章的成了正式的大型避難區。
和一般的大型避難區不同,這裡的空間相當富餘,趕來的民眾大都能進入到安全的山體避難所之中,包裹避難所的厚厚山壁像天然的城牆,庇護其內的民眾躲過了第一輪打擊,第二輪打擊也沒有傷害到他們。
但戰鬥到了現在,這個避難區也處在岌岌可危的境地之中。
某一個避難所所在的山頭,這裡原本有一個恬靜的小鎮,人口很少,生活也很悠閒,但是這一切現在都已經不複存在了。
一幢幢漂亮的小洋房現在都已經化作地上的碎屑,平素裡能給人們帶來溫暖的房屋在這場戰鬥中就像紙片一樣脆弱,一次爆炸的餘波,一次刃蟲的齊射,甚至隻是熔岩蟲濺射出來的一滴液滴都能摧毀。
就像經曆了一場大火以後的小鎮中,臉上被熏黑到看不出原本麵貌的同盟部隊某山地團團長正在巡視士兵們的情況,就在剛剛,他們終於擊退了落在這片地區的莢倉蟲帶來的襲擊,還是在有一隻直接落在山上的情況下。
夜色之中,燈光之下,士兵們疲憊的臉龐映入團長的眼簾,他沒有驚動這些士兵們,藏在黑暗裡,戰士也沒發現悄然到來的長官,繼續讓自己飽經磨難的身體小憩。
呻吟聲也穿透夜幕傳入團長的耳朵,那是隔壁傷兵營裡的聲音,現在裡麵人滿為患,醫護人員已經無力顧好所有的士兵,隻能用鎮痛劑維持暫時無法顧及的人,但藥效一過,那種痛感會更讓人難以忍受。
團長的視線又穿過休息的小夥子們,看向一片漆黑的遠方,儘管他們才剛剛擊退敵人,但並沒有多少休息的時間,在那片看不見的陰暗裡,還有更多的敵人在朝這座小山湧來。
“團長,有一群噬蟲將會經過我們的防區,判斷是前往阿爾卑斯通訊塔基地,師指揮部命令我們務必要阻截這群噬蟲。”
巡視完情況,團長剛回到指揮所就收到了這個命令。
“你沒告訴師指揮部我們的情況嗎,我們的兵力已經很不足了,難道要我們把避難所暴露給噬蟲?”團長皺起眉頭問向向他轉達消息的副團長,他認為這個命令完全不顧及實際情況,十分不合理。
“唉,”副團長歎了口氣,“指揮部知道,但是現在隻有我們能阻截這群噬蟲,本避難區的部隊都來不及趕來,想要過來支援的部隊也被蟲群擋在了外麵,阿爾卑斯基地的情況現在已經很糟糕了。”
團長沉默了,他明白,這是一個抉擇,避難區民眾的安危,和這場戰爭的勝利,究竟要為了哪一方而行動,也許,無論選擇哪一方他都會後悔,一股力所不能及的苦澀在團長心中彌漫,讓他就像一個麵對絕症病人的醫生一樣難受。
是該保守的延續患者生命,還是應該鋌而走險,采取有風險的療法根治疾病,壯年男人在心中仔細掂量著不同做法的分量。
“砰!”巨響打斷了團長的沉思,他立刻走出地下指揮所,看到了夜色中明亮的烈焰,建築的殘骸正在劇烈的燃燒,已經有人開始向著火場潑灑著砂石滅火,但是更多原本在休息的士兵隻是慌亂的離開,還有人被波及,身上也著起了火,在地上打滾。
“不要慌張,留下一個班滅火,其他人迅速回到戰鬥位置!”團長大聲喝道,這是典型的熔岩蟲攻擊,幾天的戰鬥下來,同盟總司令部已經總結出了一套應對措施,在全軍中推廣,團長的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所有人冷靜下來。
接著他對身邊的副團長說道,“你快點去聯係偵察連,問問他們是從哪發起的攻擊,最近的噬蟲已經到哪了,快點搞清楚情況。”
副團長剛剛離去,團長還在現場指揮士兵,呼嘯聲就從天邊劃過,絢麗的火花在遠處的夜空中釋放,如果距離再近一些,應該能看到,火光映照出下的,翼蟲和長頸蟲的影子,這是本避難區的防空係統正在發動攻擊,警告應該同時傳到了師部。
爆炸連續在空中綻放,離這座山越來越近,黑暗之中,低沉的穿刺聲毫無預兆的突然出現在營地之中,一根根尖刺筆直的插在地麵,廢墟,或是彆的任何東西上,像是一片森林一般悄然的在這生長出來。
清脆的鳴叫聲猶如搖晃的風鈴一般響起,彈頭拖曳出的火光拉成一條條直線直指天際,這裡的陣地沒有防空導彈,但是有著可以仰起射擊的電磁機炮,作為應對飛行噬蟲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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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整座山也如同被這些鳴叫驚醒一般,驟然開始了活動,山腳下,裝甲部隊紛紛開動,發動機的轟鳴聲,在山穀中響徹;山腰上,各式火炮的聲音撼動著敦實的小山,而爆炸聲,衝擊聲,山石崩裂聲則在黑暗的深處回蕩。
這些都昭示著團長預先做出的部署已經全力開動,也代表蟲群已經迫近這座避難所,這比原先預計的時間要早得多。
“是想要掩護那群襲擊阿爾卑斯基地的噬蟲嗎。”團長迅速得出了結論,常理而言敵人如此在意的行動,己方定然是要全力阻止,師指揮部的命令不無道理。
又一輪穿刺聲在陣地中響起,這次的威力比上次還要大,營地之內,利刺落下的動能揚起了一陣塵霧,士兵們吸進口鼻之中,忍不住的“呸呸呸”,吐出這些塵土,而團長也險些被波及到,好在還是平安的趕回了地下指揮所。
這一次是長刃蟲的攻擊,團長迅速指揮信息化部隊根據攻擊軌跡,分析長刃蟲還有剛剛熔岩蟲的位置,進行遠程火力定點打擊,而前線也傳來消息,已經與襲來的蟲群遭遇,正在交戰。
襲擊本避難所的蟲群大概是數十萬的數量級,沒有發現堡壘蟲,或是巨獵蟲這樣的高威脅度目標,依托這個靠著山峰打造的陣地,雖然兵力不算充足,防守起來會有點吃力,但失守的可能性不大。
然而,另一個任務,卻再無執行的可能,另一個將要通過這片地區襲擊阿爾卑斯基地的蟲群數量要少一些,但估計也有十萬的數量級,這不是現在的山地團能抽出兵力解決的目標。
這等同於噬蟲替團長做出了抉擇,他已經沒有了第二個選項,壯年的軍人在這緊張的局勢中反倒放鬆了許多,如實向指揮部彙報,他不會擔上責任,而即使阿爾卑斯基地淪陷,人類也還有其他的通訊塔基地,他已經儘力而為。
可是,總感覺有一絲幽然的負罪感纏在身上,讓他沒法心安理得的接受這個現狀,總是會忍不住的思考,自己還能不能做更多的事情,同時,還有一種揮之不去的不安,也始終縈繞在心頭。
如果每一個無法支援通訊塔基地的部隊都想著,還有其他基地,那麼最後,會不會一個基地都不剩。
“團長,東南方向,有兩頭巨獵蟲出現,三連申請支援。”通訊員的報告聲再次打斷了團長的思考,他的所有情緒在下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