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的另一端,城市暫時還籠罩在黑暗之中,但是遙遠的地平線上,太陽正在升起,光芒穿透天空,試圖驅散遮蔽大地的暗色迷霧。
而矗立在城市中央的一座高樓,率先沐浴到一縷最初的陽光,下一刻,樓體上出現了一道平滑的直線,接著,大樓就以直線為界,上方的部分伴隨著混凝土和石灰的粉末向下滑落,發出響徹整個城市崩塌聲。
沒有的大樓的阻隔,陽光繼續從大樓殘餘部分的上方穿過,灑落在兩個在空中飛舞的身影之上。
光點沿著白色戰士飛行的軌跡被撒出,像是牢籠一般圍住在其中遊弋的中樞單元,而中樞單元則在牢籠的縫隙間穿梭,不斷揮動它的觸須,每一次揮動,都會有一幢大樓倒下,一條街道裂開,亦或是,一片街區都被撕裂。
兩個身影,時而分開,時而交錯,雙方都以想要將對方粉碎的氣勢,一次又一次的用光刃和觸須對拚。
白一清的戰甲上還沒有傷痕,但是在戰甲下的白一清已經感覺到了疲憊,這也是他沒能趁中樞單元被阿爾卑斯基地的核彈所創時解決它的原因。
但中樞單元的情況也並不比他強,那軀乾上又多了一些傷痕,而中樞單元觸須的再生速度也明顯變慢,直到剛剛才恢複完成。
在空中激烈交鋒的白一清,微微向身側一傾,躲過了將馬路從中間裂開的一擊,同時揮出手中的光刃,想要將中樞單元剛剛複原的觸須再次切斷。
而這次,他的意圖已被中樞單元看穿,另一條觸須纏上白一清揮出光刃的手臂,接著以人類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將纏住的戰士砸在地麵上。
又沿著一個方向在地麵上拖動,拉出一條濃煙彌漫的痕跡,穿過房屋,路麵,草坪,最後停在一個公園之中,為了躲避反擊,收回觸須。
地麵揚起的塵霧還未消散,一個影子就竄了出來,直指空中的中樞單元,而柳條般的身影則是不緊不慢的用觸須擋在身前。
然而這一次,光刃並沒有和觸須僵持在一起,而是穿了過去,這些光芒似乎不再是利刃,而隻是一縷普通的光,而在穿過觸須之後,光刃的前方便是那枯瘦的軀乾。
就在光刃即將刺入軀乾之時,抽擊聲在空氣中響起,白色戰士和纖細怪物驟然分開,白一清胸前的護盾泛起漣漪,中樞單元的軀乾側麵多了一條焦痕,中樞單元以攻為守,用觸須揮打在白一清身上,及時拉開了距離。
“嘖”戰術沒有成功,白一清啐了一口,因為和敵人的攻防實體光刃會更方便,所以他大多數情況都會使用實體光刃,剛剛突然切換成能量光刃就是為了打中樞單元一個措手不及,卻沒想到對方的反應這麼快。
“你累了,交織之穢。”雖然剛剛才被傷到,中樞單元卻仍然用帶著輕蔑的,像是奸笑般的聲音饒有興趣的說道,就好像麵對一個已經被抓在籠子裡的獵物一般。
“你的情況很好嗎,怎麼打人都沒有力氣。”白一清則是一如既往地反諷回去,同時借這個機會休息一下。
“你會累,雜穢會累,這顆星球也會累。”中樞單元的軀乾高高挺起,觸須也肆意的扭動,儘管不是人形,但也能讓人感受到,這個姿態中的傲慢,中樞單元就是想讓白一清體會到這種宛如宇宙和塵土般的差距而生出的傲慢。
“汙穢是如此弱小,而我永恒永生,不死不滅,也不知疲倦,雜穢如何能抵抗我,為什麼要抵抗我,停止這沒有意義的行為,交織之穢。”
唯一意誌的聲音變得陡然複雜起來,聽起來像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卻又有對對方毫不在意,隻是想要炫耀自身偉大的感覺。隨後,中樞單元將注意力集中在白一清身上,它並不在乎一清的選擇,隻是想知道交織之穢的想法。
“你,經曆過挫折嗎,唯一意誌。”
“可笑,我是唯一意誌,宇宙的意誌,即使一時遭到抵抗,那也不過是整個宇宙長河中不值一提的一瞬,不可能有存在能夠成為宇宙的挫折。”
“所以,你當然不會理解,為什麼我們會堅持。”白一清對預料中的回答輕輕一笑,並不在意,接著不再停歇,而是對著依舊高高在上的中樞單元發出耀眼的光束。
黎明已經升起,奪目的光束消失在晨曦之中,白色的戰士以比太陽更快的速度升上空中,中樞單元揮出數百米長的觸須,沒有攔下對方後,其他的觸須全都在身邊狂舞起來,白色戰士則是無畏的衝進觸須的重圍之中。
一根觸須帶著足以劈開大樓的威力,揮向飛行的一清,青年做出用光刃格擋的動作,然而在光刃和觸須相接之時,觸須卻毫無阻擋的穿了過去,而白一清則驟然變向躲過攻擊,同時貼近了中樞單元的軀乾。
中樞單元這次沒有再用觸須反擊,而是用觸須把自己的軀乾包裹起來,能量光刃雖然不會被觸須擋住去路,但是刀刃本身的能量卻會因為沒有收束而衰減的更快,破壞力比不上實體光刃,也就突破不了這層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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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白一清也沒有刺出光刃,而是撤刀出腿,一個側踢,將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中樞單元一腳踢飛,給一棟公寓式大樓開出一個大洞,穿了過去,砸在旁邊的噴泉水池之中,爆裂的水管迸射出四濺的水流,在清晨的陽光下,折射出晶瑩的光芒。
觸須在水幕中橫向揮出,已經被開出大洞的公寓樓被攔腰切斷,轟然崩塌,而白一清躲過這一擊,也流星墜地般揮著光刃落向地麵的中樞單元。
中樞單元不再狂亂的揮舞觸須,也沒有像烏龜一樣護住自己,而是以普通的長度,在身邊伸展,一幅蓄勢待發的樣子。
雙方的距離在刹那間不斷縮短,而那些觸須也終於出擊,一齊刺出去,在白一清麵前就像是一隻刺蝟一般。
白色戰士也麵無懼色,雙手的光刃變為熾熱的黃白色,在身前交叉,迎著刀山一般的觸須群衝去,刀刃在前,身體在後,保持在一個平麵。
觸須刺在光刃上,劇烈的摩擦下,被灼熱的光刃沿著觸表麵削開,剩餘的部分擦在白一清的身上,激起護盾的漣漪,但也擋不住白一清前進的勢頭。
巨大的衝擊出現在地麵之上,粉末揚起,又被噴射的水花壓下,沒有形成遮蔽視線的煙霧。
白一清一個人站在衝擊過後的地麵上,而中樞單元已經後退到幾百米遠的地方,剛剛那陣衝擊就是中樞單元用想要離開這裡時,擊打地麵造成的。
水花濺到白一清身上,將他剛剛因為被中樞單元拖行而沾上的泥汙衝刷乾淨,水滴沿著戰甲的線條流下,年輕戰士轉身麵對遠處的中樞單元。
“唯一意誌,你很強大,心念一動,就能將耕耘幾千年的人類文明逼到毀滅邊緣,自身還不死不滅,有著永恒的生命,這輩子恐怕都不知道失敗為何物。”
一輪攻防完畢,一清沒有用意識波,而是用人類的嘴巴,平淡而又有力的,一字一句的繼續剛剛的話題“也正如你所說,人類很弱小。”
“饑餓,寒冷,病痛都能輕易奪走人的生命,需要空氣,需要水,需要溫暖,不然也無法存活下去,努力發展,花了幾千年時間,才可以不再完全任由自然擺布。”
“然而,即使這樣,地震,海嘯,火災,還有無數可以輕易奪人性命的存在,貧窮,戰爭,掠奪,人類自己還在不斷的製造可以取自己性命的問題。”
中樞單元靜靜地飄蕩在空中,聆聽著白一清的話語,但並不為所動,對方說的全都是中樞單元已經見證過無數的,再顯而易見不過的事實,如果,如果想要說的就隻有這些,唯一意誌會十分失望,交織之穢是如此異常的存在,不該這麼平常。
“不僅是人類,我想,宇宙中其他的生命大抵也都是如此,誕生在嚴酷的自然之中,艱難求生。為了更好地生活,儘管付出了很多努力,可還會有無數的威脅在等著。”
白一清眼睛緊盯著中樞單元,心中則是會反複回味著遇到銀古後這一年半時間所經曆的一切。
過去他也是個沒怎麼吃過苦頭的人,在家人和人類文明的庇護下安然長大,這一年半時間,遇到的可能是自己原本一輩子都遇不到的問題,感受到了未曾體會過得痛苦,挫折,煎熬。
到了現在這一刻,白一清突然有一種感覺,過去經曆的一切,就是為了現在,以後,為了在每一次遇到困難時,都能讓自己擁有堅持下去的力量,讓自己在看起來無法戰勝的敵人麵前,也有麵對的勇氣。
“我們是如此弱小,無論解決多少問題,還是會遇到新的麻煩,這世上,有那麼多的東西可以輕易摧毀我們努力爭取來的生活。”
一清看向中樞單元,這個從天外而來的災難,還在無聲的聽著自己的話語,身體飄浮在地麵上,柳條般的觸須緩緩搖動,看起來頗為荒謬,這樣的存在完全不講道理,就和它不講道理的到來,不講道理的帶來這場浩劫一樣不講道理。
但無論如何,它就是這樣出現了,所以自己和同伴們必須麵對,而不管這個不可捉摸的存在能否明白自己的話語,白一清都繼續開口。
“但也正因為這樣,迎接挑戰,早就成了我們生命的一環,你,不過也是其中一個罷了,為什麼覺得,我們會因此放棄。”青年的嗓音很溫和,沒有慷慨激昂,沒有痛心疾首,隻是用淡淡的,仿佛說完就會消散在空氣中的語氣說完這段話。
但這消散在空氣中的話語卻又無比堅定,即使沒有了形狀,也依舊存在於這個世上,好像它其實並沒有消散,而是與自然融為一體,整個世界都成了它的支柱;讓唯一意誌感覺到,交織之穢的話語,回蕩在感知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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