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書背著木雲和大頭在紅龍山上繞來繞去,他氣喘籲籲,但是一點兒也不敢鬆懈,倒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現在,他身上隻剩了底褲,頭上他猜測著大約隻剩半縷頭發了。
原來,一旦他抱怨或是走得慢了,大頭就發脾氣,眼眶裡射出來那紅色的光劍,削去他的發,或是剝離了他的衣袖,他的褲腿兒。可憐的羅書屈服於它的淫威,不得不賣力奔走。
可是,明明是土石之山,哪有什麼紅龍啊!
正在羅書疲於奔命即將到達極限之際,忽聽天際傳來亢鳴,他仰麵望去,一條玉龍從天而降,那龍張開血盆大口猛衝向紅龍山的山首,同時那俊秀矯健的龍尾橫掃山巔,碎石亂滾,嚇得羅書忙趴在地上。不少飛濺的亂石還是砸在他的身上,他忙把木雲橫放,自己把腦袋藏在他的腹下。隻聽得嘭訇撲棱的低沉之音是山崩石裂,兼著狂龍撕裂天幕的嚎叫,羅書隻覺得自己要碎在這些聲音中了。
忽然,他感覺身下的山石跳了起來,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了起來,他探出頭瞄了一眼,不由膽戰心驚,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原來,那白龍碎了的土石卻是紅龍的封印。此刻紅龍解印,逐漸醒來,正扭動身軀,所以整座大山抖動起來,而羅書和木雲正在紅龍中段,這部分土石儘去,三人隨著碎石向下墜去,耳邊風聲呼嘯,羅書往下一望,卻是黑乎乎似無底深淵,眼見得命絕於此,他不由得遺憾此生太短。
正絕望憾恨地抱怨著,他猛地終止了下墜,驚慌失措中抬頭一看,大頭咬住了紅龍龍鱗,羅書的雙手正緊緊抱了木雲的雙腿。
那大頭人小膽子大,它一直盯著紅龍的龍頭,看見龍嘴處兩條殷紅的龍須飛舞,便有了主意,想扯著龍須飛到紅龍嘴邊,取它的龍涎。隻是,它膽子大力氣小,眼見得龍須飛舞到了跟前,忙張口鬆了龍鱗去咬那龍須,沒想到,它根本無力承擔木雲和羅書兩個人的重量,反被拽著墜向深淵。
那白龍本與紅龍激戰,鬥得難解難分,一見三人遇難,顧不上防禦,尾巴一卷,將大頭三人卷了起來,趁勢將他們送到紅龍嘴邊,大頭猛地撞進紅龍口中,滾了一身的龍涎,隻往木雲臉上蹭去,見他不醒,又撞開他的下頜,那滴裡搭拉的龍涎正灌進他的口中,卻還是不醒。
一旁的羅書看那黏稠的白色龍涎,惡心地狂吐不止,還好,白龍見紅龍要合齒,忙掃尾而下,將三人放在了平地之上。
隻是,紅龍驀地扭頭,露著尖利的鋸齒,張開血盆大口,咬了白龍的龍頭,大頭忙噴出紅色光劍,去砍那紅龍龍頭,紅龍受驚回頭,白龍趁機逃出,卻不幸,還是被刺穿了一隻眼睛,那雪白的的眼球掛在紅龍牙齒上。
白龍一顫,天地為之一震。
木雲在震蕩中醒來,茫茫然望著眼前的一切。
紅龍的龍首轉向平地上的三人,大頭卻隻盯著白龍,不知怎的,它似乎能感受到白龍的疼痛。
“石頭,我要那珠子!”大頭忽然指著天上的圓月喊起來。
“可那是月亮,”木雲跳了起來,防備著紅龍的進攻。
“那是珠子!”大頭喊道。
木雲見它執著想要,便縱身飛起,他可能也許隻是想用行動打消大頭的念頭,可是讓他吃驚地是,他竟飛到了天際,那月亮近在眼前,大頭張口含了,整個世界暗淡了,大頭通體皎皎。
“白龍,白龍,”大頭嘴裡含著珠子,含含糊糊喊著,還好,木雲倒是聽清楚了,便縱身飛向白龍的龍首。
大頭將那珠子吹進白龍的眼中,驀地,白龍整個身軀皎潔起來,原本就玉潤雪絮一般龍體,此刻從龍首處如星光閃閃漸次亮起,那風姿神采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看得如癡如醉,就連那紅龍也回首凝望,如掛在空中一般,動也不動。
等白龍通體亮起,它遊弋回旋,如星光一閃,憑空消失。
長久地靜寂中,羅書最先反應過來,扯著木雲就要逃。
忽然,那紅龍也似初醒,一聲咆哮,龍首旋到三人麵前,一雙火紅色的圓眼珠子在三人身上來回逡視,大頭膽大,咧著上下頜唬它。那紅龍斜了腦袋,圓愣愣的大眼驀然湊近了大頭,大頭下意識向後一閃。紅龍發出一聲狂嘯,震耳欲聾,隨即它大口一張,一陣疾風將三人噴倒在地。
緊接著,紅龍亢嘯盤旋,飛升而去,它撞向天幕,那天幕竟然被它裹在身上,撕扯了下來,它又迅疾而下,卷起白色的土皮,木雲三人眼前一黑,站立難穩,翻滾倒地。隨著震天動地的又一聲咆哮,紅龍裹著白色的天幕地皮騰空而去,一個嶄新的世界出現在三人麵前。
天空高遠,是澄碧色的,飄著淡淡的碎雲,大地是黑紅色的,長著低矮的灌木,綠色的伏地矮草,還有幾處坍坯的茅草屋小石房。
“何方何地?”羅書詫異地問道。
三人茫然環顧,遙遠的環山圍著一片平野,山下白溪如帶,紅龍山不見了,仙子苑消失了,在白水湖的地方一座高聳闊大的府宅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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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那宅院看看,”大頭嚷道。
木雲和羅書拔腿向那跑去。跑了兩三步,羅書突然站住,轉身朝向著仙子苑的方向奔去。
木雲回頭看了看他,繼續向著府宅奔走,他看到五色林的樹木變成了黃綠葉兒黑褐枝乾,與以前所見樹木並無不同,沿路的層林消失了,斜坡凹凸起伏,間或有幾間坍塌的石屋兒,進去看時,除了蛛網遊絲,敗葉亂石再無其他。快到石府,小徑兩側黃白雜草中布著些散亂的墳塋,讓木雲意識到,這才是這地方的本來麵貌。
兩人看遍沿途風光,那大頭回味起它剛剛的神勇,笑道,“啊,我今天也太厲害了,不但救了你,還救了一隻白龍,青豆兒常跟我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救了你的命,可是大恩,你要怎樣報答我?”
木雲可還不知自己中毒一事呢,隻當是自己餓昏了過去,故此對大頭的話隻當它言過其實,也不理它。
“喂,你不打算報恩嗎?”大頭見木雲沒有表示,可有點急了,畢竟,這是它第一次大發神威。
木雲已經摸索出對付大頭的最佳辦法了,那就是保持沉默,因為他很快發現大頭是個話嘮,自己說著說著就離題萬裡,最後忘了說話的初衷,所以,他兀自沉默著。
“你不報恩就不報恩吧,可彆不理我啊,”大頭嘟囔著,忽然它指著前麵的石府道,“快看快看,白水湖消失了,那個石府就在湖原來的地方!還有還有,那個侏儒,侏儒還在!”
侏儒正在府門前走來走去,看上去焦急萬分,見他們回來,急匆匆迎上前去。到了近前,卻又停了,繞著木雲轉了四五圈兒,一雙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
大頭問道,“白水湖呢?為什麼變成府了?”
“我還想問你們呢,”侏儒道,“你們做了什麼,我眼前一黑,醒來就發現白水湖不見了,王也消失了,莫名出現了這個大宅子!”
“你說話好假啊,全是謊話,”大頭見侏儒說話擠眉弄眼的,以為他在跟自己開玩笑,樂嗬嗬說道,“你知,對不對?你什麼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