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雲和大頭回了白石府,時娘和侏儒倒是十分開心,大頭吵吵嚷嚷著講這幾天的奇遇和經曆,雖然絮絮叨叨,顛三倒四,兩人倒聽得津津有味,不覺得厭煩。
好容易等大頭說話的興致減了,已經是三四天後。這天侏儒看木雲坐在桌前吃點心,笑嘻嘻問道,“還記不記得當初你們為什麼出去?”
木雲點點頭,“給人測因緣,您說的要先去測,然後回來學。”
“還有呢?”侏儒滿眼期待地望著他。
木雲低頭喃喃道,“找糧食回來。”
侏儒兩手往他眼前一伸,問道“糧食呢?”
“我們不知道該要什麼,”木雲心思兒縝密,他知道一回來侏儒必是要糧食的,因此早就想好了說辭,隻是沒想到侏儒一直沒問,直拖到今天,“所以想著回來問問你,稻、黍、稷、麥、菽,該要哪種呢?”
“哦?”侏儒哈哈笑道,“感情你是這個緣故兒才沒帶回糧食來的,那我告訴你,不拘是五穀雜糧還是瓜果菜蔬,有什麼要什麼,知道嗎?我們這裡有大塊大塊兒的土地,可以做糧田,可以做菜園,要是你能尋得各色花卉就更好了,我們還可以開墾出花園兒來。”
“啊,我帶了水瓜回來,”大頭笑道,“快快表揚我,我帶了水瓜回來。”
木雲和侏儒滿懷期待的望著它,卻見它仰著大腦袋在木雲鬢角扒拉一番,用上下頜含了根黑褐色的枯藤出來,仔細看時,卻是萎敗的一小截瓜蔓兒,上麵掛著幾片殘缺的瓜葉兒。那是它趁著木雲俯身找瓜時,順嘴扯下的,插在木雲頭發裡,它還以為這瓜插條即活呢,因此,驕傲地說道,“把它埋在土裡,不就可以結出大水瓜了?”
“要是這個埋在土裡能結出大水瓜,那我把你埋到土裡,也就能再長出個你來了,”侏儒期望轉失望,沒了好氣。卻還是接過了那瓜藤,端詳了半日,握在了手心裡。
“啊?那快些快些把我埋土裡,我要再長出個自己,”大頭開心起來。
“一個你就夠頭大的了,再來個你?還是算了,”侏儒兩手指捏著大頭下巴,端詳了它半天,敲著它的腦袋問道,“你為什麼老傻兮兮的呢?”
這時,時娘走了進來,聽了侏儒的話,笑道,“這孩子倒不傻,隻是心胸闊遠,眼界高迥,一般的俗事俗情未必入得了它的識見,所以俗人倒覺得它‘迂闊無當,玄虛怪奇,大而無用,荒誕不經’。”
“時娘,你是在誇我嗎?我的心胸是不是闊遠得跟天一樣,我的眼界是不是比最高的山還要高?”大頭笑道。
時娘也笑了,不知道是揶揄還是真心,說道“隻怕天和那最高的山也不如你!”
說罷,她在木雲對麵的凳兒上坐了。木雲已經吃光了盤裡的點心,抬頭問道,“時娘,我們現在是不是能跟您學習因緣術了?”
侏儒跳上桌子,自覺地收拾了盤子,不一會兒又走來擦拭桌子,給木雲和時娘端來兩杯茶水,然後跳上了木雲的另一隻肩膀,手肘靠在他的腦袋上,雙腳翹成二郎腿兒,悠閒地聽著他們聊天。
“你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懂得占算因緣嗎?”時娘問道。
木雲想了想,說道,“我隻知道軒轅山木家,不過,也隻有山主木大宗和其長子木雷懂。”
“就是你老爹和老哥啊,”大頭插嘴道,“你也是木家人,為什麼不懂因緣呢?”
木雲沒作聲。
時娘看到他眼中光芒暗淡了下去,遂笑道,“因緣術不是學會的,是你與生俱有的,隻是它沉睡著,我教不了你”
木雲聽到“我教不了你”這幾個字,頓時感覺被騙了。
時娘頓了頓,接著說道“但是我願意跟你一起,幫著你喚醒它。”
“那我呢我呢我呢,”大頭吵嚷道,“我的是不是也在睡著?”
木雲用手捏了大頭的上下頜,望著時娘,“我看大哥每次占測因緣都會作法,有什麼招式。”
侏儒立直上半身,給木雲的腦袋就是一胳膊肘子“哎呀,傻瓜蛋蛋,招式法術都是低端的雕蟲小技,可不要學那下流的破爛玩意兒,一旦你被那花裡胡哨的招式框限住了,可就得不了大道了,要知道大道無形所以圓滿。你可得全性以求,彆虧損了自己的樸質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