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雲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子,覺得大頭喜歡熱鬨,看愛新奇,不如今晚就帶它在此街轉上兩個時辰,等明日裡再趕往狐歧林。想到這裡,他找了個僻靜處,跳上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躲在樹乾上,看了會兒來來往往的人群,倚靠著樹乾,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月到中天,清脆的蟲鳴聲中,木雲睜開眼睛,白日裡的繁華落儘,整條街沉睡在清冷的月光中,像是個被遺棄的孤兒。大頭尚沉睡著,木雲解開包袱,掀開牛皮,讓它曬著月光,自己則靜靜望向沉寂的街市,規劃接下來的路線。
“怎麼又是月亮,我有幾天沒見到太陽了?”大頭打了個哈欠,嘟囔著。
“知不知道我們在哪裡?”木雲收回了目光。
“哪裡?!”大頭一下來了興致,忙跳上木雲肩頭,四處張望。
“你可小心點,”木雲一把將它從肩頭推下,抱在懷裡,“這是象秀穀,這條街上有很多皮囊。”
“看,看,我要看,”大頭迫不及待,興奮地喊道。
木雲跳到地麵上,從街的一端看起,他從懷裡掏出火折子,根據白日裡的觀察,駕輕就熟地找到了燈鋪店,選了盞可以含在嘴裡的燈塞給大頭,大頭樂不可支,一笑,那燈跌在地上粉身碎骨。沒辦法,木雲隻能又選了一盞可以綁在腦袋上的,給大頭綁好,自己則挑選了一盞手提吊燈,兩盞燈相互輝映,點破了暗夜,照亮了街市。他們從左側轉起,店鋪門關著,他們就直接踢碎了門,窗戶大的,他們就砸爛了窗戶紙,徑自大搖大擺走進去。大頭看到這麼多栩栩如生的皮囊,興奮地嘰裡哇啦,也不知喊些什麼。
遇到合心意的,木雲將那皮囊拿下來,它急不可耐地鑽進去,又匆匆滾了出來,一出來就乾嘔不止,“怎麼這麼臭?!”
兩人一路撬窗砸門,幾乎逛遍了整條街,大頭越來越沒有精神,木雲見它裂縫越來越多,整個大腦袋越來越黯,知它是耗了精力,於是將它箍在懷裡,就要回樹上。大頭看得起勁兒,哪肯走,木雲隻得抱了它,一間鋪子一間鋪子走過,隻不準它離了懷抱,更不準它再試那些劣質的皮囊。
兩人進了一家鋪子,看著不過是跟其他鋪子大同小異的皮囊,他們匆匆掃了一眼,正要出去,大頭忽然叫了起來,“快看,這裡有個不同的,麵色好白,眼睛還撲棱撲棱的!”
木雲按大頭的指點走近前一看,果見一栩栩如生的皮囊端立在門側,雪白的臉蛋兒,高挺的鼻梁,烏黑烏黑的眸子,看上去雄雌難辨。
大頭硬是掙脫開木雲,跳到那皮囊之上,用頭頂撞了撞,笑道,“還軟綿綿的,石頭兒,你說這皮囊我要了,可好?”
木雲搖搖頭,“不男不女,不好看!”
“幫我找找進口處,我要試試看,”大頭笑道。
木雲用手從頭頂摸去,摸到胸部,忽然,一雙冰冷的手握住了木雲的手腕兒,另一隻捏了大頭。那皮囊竟是個真人!
大頭驚聲尖叫,木雲忙扔掉提燈,搶回大頭,望著前麵的人。
“願賭服輸,二哥,你贏了,我輸了,”那人突然笑了。
大頭一愣,剛要說話,那人忽然搶了大頭,將它拋到空中又穩穩接住,笑道,“我再沒想到這骷髏頭竟是能摘下來,還能走路說話的,這麼好玩兒,送我了哈!”
木雲去搶。
那人一個閃身,竄去老遠,“送我唄,彆這麼小氣!”
木雲忙緊緊跟在身後,那人閃身雖快,好在大頭腦袋上的燈如明星,一閃一閃,正好引路。木雲眼睛也不敢眨,飛身緊追,冷不防,那人躍過一座高牆,木雲追過去時,隻看見延伸向無窮遠處的叉路口,不見了那人的蹤影。
他急忙飛身半空,俯瞰整個林間,但見一點光亮在左側的密林中一閃一閃,快速挪動著。木雲忙跟了過去,直到林子儘頭,那燈光近在眼前,木雲一把扯住那人的頭發,吼道,“把大頭還來!”
那人卻是個頭上頂著燈的小廝,他臉色刷白,跪倒在地,“二少饒命,是穀主逼迫小人引開您的,二少饒命!”
木雲拽著前襟,將他舉到半空,問道,“那個小白臉兒是你們穀主?他人呢?”
“小人不知,”那小廝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二少饒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
木雲厲聲喝道,“穀主往哪個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