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兒把大頭塞進包袱,沒想到大頭猛又跳了出來。
“在肩頭睡著了,摔下來我可不管,”青豆兒執意要大頭進包袱。原來,大頭嗜睡,一日裡就醒兩三個時辰,起來吃飽喝足就呼呼大睡。今日裡,跟著青豆兒東奔西跑了一整天,它竟還全然沒有睡意。
“我一丁點兒都不困,”大頭在青豆兒的兩個肩頭滾來轉去,“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去追老牛鬼!”青豆兒道,“我看他的身價不低,捉到他我們定能大賺一筆!”
“哦哦哦,快看,青豆兒,那裡有個女鬼!”大頭被河邊的一個女子吸引了注意力,催著青豆兒快點過去。
青豆兒見那女鬼身著素衣,頭挽雙髻,肩背單薄,悄聲道,“年幼體弱,估計身價不會太高。我們還是去捉老牛鬼吧!”
“可是我想看看她的樣子,”大頭嚷嚷道,“你走過去,讓我看看她的臉,我好像認識她。”
“你認識她?!”青豆兒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從沒離開過我,怎麼會有你認識我不認識的?”
“那你去看看,也許是你認識的呢?”大頭焦急地勸道。
青豆兒想了想,果真走向那女子,近了她的身,就先在平靜如鏡的湖麵上看見一張修長的鵝蛋麵龐,雙眉似遠山,眸子如星鬥,秀鼻一點鼻尖肉圓,下麵是一張肉嘟嘟的粉紅嘴唇,清冷中不乏嬌媚,疏離中帶著幾分溫婉,正是可可。隻是,她的雙腳被鐵鏈捆綁著,拴在一旁的粗壯的大樹上,樹下,坐著刈空。
“你這女鬼在這裡做什麼?”大頭跳上可可的肩頭,問道。
可可回眸望了望大頭,又瞧了瞧青豆兒,一言不發。樹下的刈空雙手緊緊握著鐵鏈,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需要幫忙嗎?”青豆兒蹲在可可麵前,扯了扯她雙腳的鐵鏈。
刈空猛地一扯,震開青豆兒的手,大頭跳上刈空的肩膀,用頭頂撞了撞他的臉頰,“你要小心,不可以傷了青豆兒。”
刈空也是一言不發,甚至雙眼都不曾睜開。
大頭望向青豆兒,青豆兒笑道,“我們人群中有聾子和啞巴,我想鬼中也有聾子和啞巴吧!”
“那他們是聾子還是啞巴?”大頭問罷,忽然飛落回可可肩頭,在她耳邊大聲喊道,“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可可一手推開大頭,一手捂著耳朵,皺起眉頭。
“不是聾子,是啞巴!”大頭開心地跳到青豆兒肩頭兒,笑嘻嘻望著可可,“你能聽到我說話就點點頭。”
可可瞥見肩膀上有紅色的碎絲線,撿起來一看,卻是聖靈索的殘片,她望向大頭,見它嘴角上也有紅色殘存,忙站起來,從它嘴角拿下來一看,果真是聖靈索!
“這東西怎麼會在你嘴邊?!”可可問大頭和青豆兒。
“原來你會說話啊,”大頭哈哈笑著。
青豆兒見可可甚是著急,忙接過話來,說道,“剛剛有個人用這繩子鎖了一個女人,大頭用牙齒咬斷了繩子,救了女人。”
“不是人啊!”大頭覺得青豆兒說得不嚴謹,“明明是老牛鬼捆了一個女鬼,那女鬼掙脫不開,一個叫她娘子的男鬼也不肯給她解開,所以我就用嘴咬斷繩子,放了那女鬼,現在那女鬼變成了一張薄薄的紙片兒,被那男鬼抱走了!”
可可臉色倏忽變了,兩眼濕潤,身子微微向前一傾。青豆兒忙扶住她,問道,“你是身體不適嗎?”
鐵鏈又開始唰啦唰啦作響,是刈空在提醒可可冷靜。可可果真冷靜了些,她端坐下來,任由眼淚一道道橫溢在慘白慘白的臉龐。
青豆兒正想問什麼,忽見可可的臉漸漸扁了起來,整個身子也隨之扁了,雙手雙腳從鐵鏈中脫落,整個人如紙片一般被風扭卷著,刈空睜開眼睛,扔掉鐵鎖,用手抓了可可的腰肢,可那風過於猛烈,幾乎要將可可撕裂。青豆兒解開衣襟,背對著狂風,讓刈空鬆了手,她把可可緊緊裹在懷裡,風幾乎要將青豆兒卷上半空,刈空死死扯住青豆兒的手腕兒,大頭也早已被青豆兒緊緊裹在懷裡,它看不到外麵的情形,急得滾來轉去。
飆風如掃,青豆兒已經撲進了刈空的懷裡,緊緊摟著刈空的脖子,強風中一道黃紅雙色的光芒閃現奔來,光如遊龍,吞了強風,倏忽肥碩倏忽如泄了氣的皮囊,眼見得風止樹靜,青豆兒掀開襟懷,放出大頭和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