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得很壓抑,每個人各懷心事,全都怏怏的。飯後也沒有向往常一樣聚在一起聊天下棋,各自回房去了。
半夜時分,木雲聽到一聲歎息,他睜開眼睛,坐起身來,隻見一個黑影兒坐在他的床邊。
“是我,青豆兒,”見他起身,青豆兒又是一聲長歎。
木雲問道,“半夜前來,有何貴乾?”
青豆兒沉默良久,才幽幽說道,“大頭春秋冬夏的衣衫我各做了兩件,就在我臥房的櫃子裡,還有冬夏鞋子各一雙,煩勞您以後按時節拿出來給她穿,她形體雖是少女,心性不過是四五歲的孩童,我怕她不會照顧自己。”
“那你彆離開她就是,”木雲道。
青豆兒苦笑一聲,“我跟大頭緣儘於此,縱諸多不舍,不得不彆。”
“你要去哪裡?”木雲問道。
青豆兒道,“大頭喜動不喜靜,今後若有叨擾,煩勞您看在她孑然一身的份上,多多體諒。她看上去沒心沒肺,實則最重情義,你對她好一分,她巴不得十分二十分的回報你。”
“你舍不得就彆離開她,你帶著她走啊,你們之前不就一直浪跡天涯,大頭說她喜歡那樣的生活。”木雲道。
“大頭天不怕地不怕,若是以後她膽大妄為,不肯聽話,會危及生命時,您把這個給她戴上,這是我外婆傳給我娘,我娘傳給我的,”青豆兒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彎亮狀的手環,“外婆說這是溫玄鐲,是在大頭繈褓中發現的,誰給她戴上她就會乖乖聽誰的話。我們從未給她帶過,因為她總是很聽話。”
木雲沒接手鐲,青豆兒輕輕放在床邊。
“我去叫大頭,你現在立刻收拾東西,跟她一起走,”木雲站起來,斬釘截鐵。
“所欲有甚於生者,”青豆兒攔住木雲,“一死才能換來一生。”
“你是女武神?”木雲問。
“是。”青豆兒道。
“那你為什麼不用武力自保?”
“我們廢武了。”
“為什麼?”
“唯有弱,才會忠。你知道,武功好的人容易驕傲,不會有耐心。我的先祖用武學換了一條命,為了守護這條命,我們的後裔祖祖輩輩都學不了武功。”
“大頭就是你們要守護的?”木雲問。
“我不知大頭是不是我們族人要守護的,我隻知道,她是外婆要我守護的人,”青豆兒搖搖頭,“我踐行不了對外婆的誓言了,不過,還好,有你。”
“為什麼是我?”木雲問道。
青豆兒道,“你跟她緣分最深,羈絆最多。”
“你還能陪大頭多少時日?”木雲問。
青豆兒沒回答,歎息一聲,走了出去。
木雲緊隨其後,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陰影之中。
青豆兒最近活躍了很多,陪著大頭去貘黛族取回了五千貝,還給了木雷,又毫無節製地任由大頭從早到晚拖著自己各地遊玩,總是披星戴月才肯回府。
原元部近來很熱鬨,原來是木大宗來到了原元部,不知是何因緣,田光和木大宗一見如故,義結金蘭。那日,木雲和大頭去尋羅棋,路上所避的,正是木大宗。木大宗在原元部安頓下來,就派手下喚來木雷和木雲兄弟。田光甚是熱情,自己出錢出力,置辦了酒筵款待木氏父子,夜分,酒筵散去,木大宗留二子詢問彆後情形。
木雷事無巨細,詳加陳述,木雲垂頭恭聽,一言不發。
“幻形珠既然已經與人合而為一了,那麼,自然的,那人就是我們軒轅山的人了,”木大宗沉吟道,“你收拾好東西,帶上那人,過兩天我們就啟程回去。”
“是,”木雷恭順地回應。
木大宗望了望一旁低著頭的木雲,冷冷一笑,揮手對木雷說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