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仡帶了水和食物回到山洞裡,吳梓已經背靠著山洞坐了起來,她自己掙紮著,把臉上的血汙灰塵擦拭乾淨,正倒了一汪水在手心低著頭看著自己,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看清來人,又垂下頭,嬌嗔道,“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祝仡沒作聲,隻把水和食物放到她身邊,又默默地撿拾柴火燃起篝火,洞內瞬間溫暖而又明亮。
吳梓喝了口水,一手拿起饅頭啃著,又攤開自己的手心,盯了一會兒,說道,“你不該心軟,祝休肯定是對你生了疑心,前來探查的。他看見我手心的這符。”
祝仡還是不作聲,盤腿坐在火前,背對著吳梓,整個山洞裡隻有“劈裡啪啦”柴火燃燒的聲音。
吳梓又說道,“你也不用太擔心,這符他隻看到了,想要拓印,沒得逞,你若不忍心殺他,等我好起來,我去殺了他。”
祝仡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好似睡著了。
吳梓急了,把手裡啃了兩口的饅頭扔了過去,正打在他背上。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怒氣衝衝的吳梓,又扭過頭去盯著跳躍的火,沉默了良久,說道,“睡吧,等明天天亮,我送你回去。”
吳梓冷笑道,“好啊,那你準備好兩口棺材,你敢送我回去我就自殺,你把我屍體送回去,大哥肯定不會饒了你,到時候你也一起死!”
祝仡輕輕歎息一聲,“你這是何苦呢?”
“我說過我就認準你了,你活我陪你活,你死我陪你死,你風光無限我陪你共享春光,你顛沛流離我陪你四處流浪,總之,你彆想甩開我!”吳梓情緒激動地說了一長串,開始急切地喘息起來。
祝仡仍是一動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她輕微均勻的鼾聲,他微微轉過頭去,見她睡著了,便走過去,抱起她來,她身子一顫,嘟囔道,“彆趕我走”
他一驚,卻看見她仍閉著眼睛,知是夢話,這才放下心來。
“讓她留下吧,”洞口,有個聲音傳來。
祝仡抬頭一看,卻是吳遂。吳遂走了進來,低著頭看看祝仡懷裡的妹妹,說道,“留她在這裡吧,我知道她的性子。”
祝仡沒動,良久才說道,“她留下必死無疑。”
“送她回去她會生不如死,”吳遂苦笑道,“隨順她吧,命運的轉輪將她送到你身邊,就認命吧。”
祝仡聽了,放下吳梓,“祝休是她唯一的生機。”
“我已經把生的機會給了她,”吳遂道,“她奮不顧身地撲向了你。”
兩人低著頭,看著火光中熟睡的臉,都沒在作聲。良久,吳遂先開了口,“走吧,五灰該等急了。”
朦朧的月光下,兩人並肩向炎炎山走去。炎炎山洞,大祭司五灰正襟危坐,閉目靜修,聽到他們來了,睜開眼睛,端來清茶。
“情勢怎麼樣了?”吳遂問道。
五灰道,“靈筆已經尋好了送畫人,屆時我會隨著畫外出,確保萬無一失。”
“送畫之人是誰?”吳遂問道。
“土象,”五灰道,“畫作有它的意誌,土象定然會遵命而行,這個無須擔心。”
“象秀穀不會反悔吧?”吳遂問道。
五灰搖搖頭,“神選之地,縱使反悔也無可奈何。”
“還有什麼問題嗎?”吳遂和祝仡見他神色凝重,問道。
五灰點點頭,沉默良久,不肯說話。
“有問題你就說,”吳遂催促道。
“死神是天神,”五灰輕聲說罷,不再言語。
吳遂一愣,望向祝仡。祝仡皺皺眉頭問道,“難道死神也責怪祝融神的背叛?”
“不,恰恰相反,死神欣賞祝融神的反抗精神,反抗也是死神的特質之一,”五灰望著祝仡,“我們部族誰最有反抗精神,可能就是天選的祭神之人。”
他說罷,死死盯著祝仡。
“以身殉道,善莫大焉,”祝仡遠離塵世間,潛心於精神生活的追求,聽了五灰的話,他生出靈魂有處可獻的喜悅。
“不是你,”五灰忙打斷他,“我占驗出三個人,最先排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