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吳梓和祝仡兩人正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青娘忽然闖了進來,渾身鮮血,神色慌張,撲通一聲倒在兩人麵前。
“你怎麼了?”兩人扶起青娘,問道。
青娘滿麵淚痕,“救救族長,有人追殺他!”
祝仡臉色煞白,猛地站起來,“幫我照顧好梓梓!”
說罷,他衝了出去。吳梓要跟去,被青娘攔了下來,“三小姐,您肚子裡孩子重要!您要跟去,祝大少爺還要分心照顧您,他會腹背受敵的!”
吳梓低著頭,看看自己的大肚子,一屁股坐了下來。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天黑,她實在沒了耐性,猛地站起來,用頭巾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隻留一對兒眼睛。不等青娘開口,她說道,“我去打探情況,你放心吧,我不傻,我不會讓人把我當成籌碼威脅仡哥哥,我會躲起來,會照顧好自己!”
“我陪你去!”青娘見勸不動三小姐,隻得強撐起來。
“我喬裝了,你跟著我,可不是又暴露了我的身份,”吳梓上前,按著自己的裝扮,將青娘也喬裝一番,兩人這才出了祝融府。
自從懷孕後,吳梓覺得那同心豆兒的感應力越來越強,她讓青娘兒牽著自己的手,她自己則閉上眼睛,隨心而行,走了不知道多久,她的心忽然焦躁不安起來,隨即,就聽到了吵嚷聲和兵戈相擊聲。兩人急忙循聲而去,就見吳遂和祝仡渾身是血,衣衫狼藉,被數十個身穿黑衣係著紅腰帶的蒙麵人團團圍住,他們兩個背對著背,看似防禦,那眼神卻流露出同赴死的哀傷。
青娘護主心切,從地上撿起一把無主的矛戈奮不顧身衝上那群黑衣人,她猶如天降,那視死如歸的神情嚇懵了黑衣人,吳遂和祝仡抓住這瞬間的生機,殺出了包圍圈。
“帶我妹妹走!”吳遂把祝仡推到妹妹身邊,自己拚儘全力攔住黑衣人的進攻。
祝仡牽著吳梓,剛跑出沒多遠,忽然一個人從天而降,他渾身縞素,帶著一個黑紅色的青銅麵具,猙獰陰森。他二話不說,揮掌將祝仡打倒在地,就有四個黑衣人跳過來將祝仡抬了起來,站在原地。那青銅麵具走近吳梓,一手抓住她的頭發,讓她動彈不得,一手掌心放在她凸起的肚皮上,就見黑紅色的光芒從她的肚尖發出,吳梓疼痛難忍,哇哇大叫著,眼淚不自覺噴湧而出。
她的哭喊聲驚醒了昏迷的祝仡,他百般掙紮掙脫不開,隻能聲嘶力竭地吼著,“放了她!與她無關!放了她”
那黑紅色的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亮,光如波浪,浪紋中,就見一隻綠油油的小腳先露出了出來,緊接著第二隻,一條腿,兩條腿,小小的屁股,腹部,緊接著,是小肚子,小手,肩膀,脖子,小腦袋,一個綠藕般的胖小子在黑紅色的光浪中晃著腦袋左顧右盼,不吵不鬨
祝仡瞪大眼睛瞧著,忘記了掙紮,忘記了呼吸,他知道,那是他的骨肉,是他的血脈。
吳遂和青娘的到來驚醒了祝仡,他用儘全身氣力掙脫了四個黑衣人,跟吳遂和青娘一起撲向那麵具人想搶回自己的兒子,可麵具人淩空而起,黑衣人又圍了過來。
吳遂沒有奪回外甥,蹲下來去扶妹妹,卻發現她氣息全無,頭發枯白,臉上布滿皺紋和褐色斑點,一生堅強的大男人終於忍不住了,顧不上撲來的黑衣人,放聲痛哭起來。青娘兒老鷹護崽一般兒,死死護住吳遂。
祝仡原本追著那麵具人,儘管那麵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他還是執著地想奪回兒子。突然他耳邊傳來淒涼的哭聲,他猛地愣在原地,隻覺得心一抽,整個人似乎失去了意識,片刻後,他跌跌撞撞跑了回來,看到吳遂懷裡的那個人,他倒在地上,慢慢爬到她的身邊。
他抓住她耷拉在地上的手,淚如雨下。
“你乾什麼?”吳遂忽然發現,懷裡,妹妹渾身散發著幽綠幽綠的光,他猛然看見了那緊緊相握的雙手。
“幫我老婆找回兒子,”祝仡氣息微弱,“幫我老婆照顧兒子”
吳遂把妹妹放在地上,扶起老友,祝仡的眼神已經渙散,他死死盯著地上那一抹綠色,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色彩。
“那裡,”祝仡終於把目光投向了他的朋友,隻是,他什麼都看不到,“我尋了好久的安息地”
吳遂看著老友,他已經閉了雙眼,停止了心跳,沒有了氣息。吳遂抬起頭來望著周圍,黑色的影子竄來竄去,卻靠不近他,原來,不知何時,不知從哪裡竄出一群頭發雪白的鬼兵,來抵抗著黑衣人。
“結束了,都結束了!”吳遂站到懸崖邊上,突然吼道,“你們永遠彆想得到他!”
說著,他伸手將他拋進了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