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書當日彆過大頭,來到方市尋找那紅樓女鬼。好容易找到紅樓,卻發現那裡空空,不見人影鬼影兒。他四下打聽,才知道,原來那紅樓女鬼擅長易容,幾乎沒有人也沒有鬼知道她的長相樣貌,而且她還神出鬼沒,數年才回來一兩次,接著又消了蹤影。
有些好事的曾在女鬼的紅樓下晝夜守候,就是想看清女鬼的真容,誰知道,那女鬼好似有意捉弄他們,扭頭轉向他們時,那麵貌竟是瞬息千變的,駭得圍觀者紛紛逃竄。
至於她的身份,更沒有人能說清。方市有流言,說那女鬼是方伯的女兒,因為有方伯這樣財力雄厚的爹,她才能無憂無慮浪跡天涯。也有人傳言,那女鬼是方伯的情人,被方伯金屋藏嬌,所以平時沒有人能見到她。更有流言,說她是鬼王的情人,一天到晚在鬼王宮承歡鬼王,她上次回到紅樓正是鬼王被綠枝迎來人間的時節,所以這種流言現在占了上風。
羅書聽聞方伯消息靈通,樂於助人,便趕往方家求見。不巧方伯不在,羅書一麵無頭蒼蠅一般打探紅樓女鬼的消息,一麵焦灼地等待著方伯歸來。這天羅書又在市集上挨人挨鬼地打探,冷不防看到一個鬼蜷縮在牆角,賊眉鼠眼,盯著過往的人流鬼群。羅書突然意識到幾天來這隻鬼好像一直在自己左右,隻是之前沒有留意。他警覺起來,表麵卻毫無破綻,仍是拉扯著人問詢,那眼角卻時時瞥向牆角的鬼。那鬼抬起袖子擦拭著鼻涕蹭著牆站了起來,眼睛緊盯著一個落單的小鬼兒,一路尾隨。
羅書見狀,忙悄悄跟了上去。那小鬼兒蹦蹦跳跳,邊歌邊行,全然沒注意身後的危險。他走出人煙輻輳地,悠然地朝著荒郊行去。行了有大半天,看到一條溪水,他撒開腳丫子奔了過去,趴在溪邊,貪婪地喝著溪水。
那賊眉鼠眼的落魄鬼也奔到了溪邊,站在他身後,居高臨下地盯著他。他感覺到被陰影籠罩,猛然轉過身,扭頭仰望著那落魄鬼,笑道,“大叔,您也來喝水?這水甘洌清甜,好喝”
他一邊說著,一邊暗中移著腳步,看樣子想起身逃竄。
落魄鬼一把揪住他的脖子,冷笑道,“小鬼頭兒,算你不走運,遇到了我,不妨告訴你,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不是大叔,”小鬼兒掙脫不開,諂媚笑道,“你我既無冤無仇,我也不是什麼貴族大家有巨富能贖身,我什麼都不是,您高抬貴手,就把我當成一個屁,放了吧!”
“你就是錢銀,”落魄鬼獰笑道,“你就乖乖彆動,省些力氣,你要是再亂動,老子就先把你捶扁!”
“您老人家眼花了,我哪是什麼錢銀,我就是一個可憐的小鬼兒,”小鬼兒哀求道,“我”
那落魄鬼卻不待他說完,就已經從懷裡掏出了一把石錘,高高舉起,砸向小鬼頭。還好小鬼頭下意識躲開了,錘子避開了他的頭,卻砸在了他的胳膊上。
羅書見狀,忙衝了出來。趁著落魄鬼受驚分神,猛地奪過他手裡的石錘,趁機拉救出小鬼頭,幫他擺脫了落魄鬼的鉗製。
落魄鬼定睛一看,隻有羅書一人,看樣子文弱書生一個,於是猛撲過來。羅書閃過,一回頭,不知為何那落魄鬼已經站在他身後,雙手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提離了地麵。
羅書麵色紫紅,眼看得要氣絕身亡,卻猛聽一聲巨響,他跌落倒地。再看落魄鬼,腦後一個血紅大窟窿,趴在地上,已經沒了呼吸。
“出來,收拾了!”那小鬼頭一聲呼哨,就見從水裡竄出四個白衣水鬼。
“小少主,你又沒留活口,我們都收了多少屍體了,還沒找到一點兒線索,”四個水鬼一邊搜檢著屍體,一邊抱怨道。
“這可怪不得我,”小鬼頭把石錘扔給他們,讓他們帶回去,“怪就怪這個多管閒事。”
小鬼頭說著話,來到羅書身邊,“你說說你,嬌滴滴弱兮兮的,沒本事幫人還差點兒把自己害死,是不是傻?”
羅書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沒事就好,就此彆過。”
說罷,他就沿著溪邊,想返回市集去。
“喂,你就走了?”那小鬼蹲在地上,一臉的難以置信。
羅書繼續走著,高聲回道,“要事在身,後會有期。”
那小鬼笑了,自言自語道,“這倒是個有趣的人。”
羅書回市集上打探消息一無所獲,又奔去方家求見方伯,仍吃了閉門羹。他落寞地坐在街邊一家麵店,點了份麵,卻毫無胃口,盯著麵出神。
冷不防,一個人影閃過,坐在他身旁,喊道,“老板,一碗麵,一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