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來的幾個北離士兵垂著頭,不敢麵對充滿仇恨的蜀地官兵。
蕭九堯看著滿地的機關陷阱,能用的全部都弄走,用不了的就地焚燒,填埋了。
官兵沉痛的抬著不久前還在說笑的同伴的屍體,第一次感受到了戰爭的殘忍。
蕭九堯見過太多,心裡沒有波瀾。宋敬顯然還不太適應。
衙役兵將所有同伴屍體都抬下了山,又在山穀出入口各自布下了陷阱。
宋敬決定回去就上報給城主,眼下看來,北離沒有選擇正麵進攻,怕是有了什麼彆的想法。
回到縣裡,宋敬奮筆疾書,將一路上探查到的樁樁件件緊急事宜詳儘地寫進奏書裡,旋即快馬送出,務求讓劉定第一時間知曉此事,不敢有半分耽擱。
應了蕭九堯的意思,這件事情就沒有提及他了。
縣衙的牢房卻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公堂上,燭火搖曳,映照著一眾衙役和官員冷峻的麵龐。
犯人們被押解進來,鐐銬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在寂靜夜裡格外刺耳。
衙役們齊聲怒喝,聲威赫赫,展開連夜突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被抓到的活口起初還牙關緊咬,負隅頑抗,各個眼神凶狠,緘口不言,妄圖熬過這陣風頭。
直到上了大刑,終於有個身形瘦弱的活口,在高強度的審訊壓力下,心理防線轟然崩塌,哆哆嗦嗦地開了口。
據那人交代,鎮南軍將領見正麵強攻蜀地,己方必然要付出慘痛的傷亡代價,死傷無數不說,還極有可能铩羽而歸,於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想出了個極為刁鑽、迂回的法子。
他們派了一些小隊人馬出來,通過各種密林山道,摸到蜀地,之後再想辦法囤兵。
宋敬得知這一消息,頓覺脊背發涼,心頭警鈴大作。
他清楚,既然鎮南軍有此謀劃,那絕不會隻針對眼前所見的村莊,極有可能其他隱蔽的村落也早已淪為他們的據點,或是即將慘遭毒手。
宋敬再次上書,懇請速速派兵,沿著蜀地蜿蜒曲折的邊界線展開地毯式巡查,力求將鎮南軍的陰謀扼殺在萌芽狀態。
幾日後,劉定的批複下達,命定南軍將領張齊然即刻出兵,宋敬也迅速集結麾下人手,全力協助巡查行動。
半月過去,邊境線上陸續又發現了三個村子慘遭屠戮。
一時間,蜀地百姓們群情激憤,怒不可遏。
自古以來,打仗不碰無辜百姓,這是戰場上不成文卻人人恪守的鐵律,是軍人最後的底線與操守。
可如今,北離軍卻公然踐踏這份默契,行徑如此喪心病狂,怎能不讓人義憤填膺?
軍營之中,多位將領義憤填膺,眼眶泛紅,主動請纓出戰,揚言定要揮師北上,殺得北離軍片甲不留,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為慘死的百姓報仇雪恨。
蕭九堯身處後方,卻時刻留意著前線的一舉一動。聽聞出兵的消息,他緩緩搖了搖頭,神色凝重。
他太清楚北離軍的意圖了,對麵這般不擇手段、殘忍行事,擺明了就是蓄意激怒蜀地,誘使蜀地貿然出兵。
能想出這般歹毒計謀之輩,必定是個心狠手辣、老謀深算的狠角色。
若是這些潛伏的北離軍小隊沒被發現,日後時機成熟,必然會與外部大軍裡應外合,讓蜀地腹背受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