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看著外麵黑雲壓城的陰沉景色,不由得皺緊眉頭。
自從血統再次有所提升,且逐漸穩定可控後,他對於危險的感知也水漲船高。明明白天還是晴天,下午就變得陰雲密布。烏雲壓在他的胸口,沉悶得讓他難以呼吸,就連心跳也變得沉重,好像是用石頭做的一樣,又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拉著他的心臟往肚子裡墜。
這場雨不簡單,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就像5年前的那個雨夜一樣。
在那個雨夜裡,他失去了自己的父親,那個毫無長進、令人厭煩還沒完沒了絮絮叨叨的男人,他就那樣人間蒸發了,沒人記得他的蹤跡。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個雨夜,他又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特彆是之前路明緋那句前後矛盾的“下雨天不要出門”,又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蘇菲拉德披薩館,實在是讓人猜不透她的含義——難不成是某種不好的預感,讓她下意識向他求救?
路明緋本來就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孩子,她看似大大咧咧,開朗甚至有點沙雕,可是她的快樂從來不會到達眼睛,那雙棕黑色的瞳孔裡似乎永遠藏著令人無法理解的陰霾。
他看著自己的手機,哪怕他勸阻過,路明緋在下雨天還是選擇出門了,去參加她的中學同學的聚餐。其實這沒什麼,她畢竟是一個女生,還想拉著自己一起去,估計是想要和她的同學炫耀,而她的優秀確實值得炫耀,她像是一個驕傲的女王,居高臨下地宣布自己不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鄉下丫頭了。
但是他心裡覺得,奧丁今晚可能會抓住她——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北歐主神會在人生地不熟的中國有這麼大一座尼伯龍根,也不知道奧丁究竟所求為何。他隻是隱約記得,奧丁似乎謀求父親手中一個神秘的手提箱可是他不應該已經得到了嗎?為什麼他還在這裡?他究竟想要什麼?
“怎麼了,我的兒子?”他的媽媽放下手機,停止了和父親的爭執,問。
楚子航看著這個美麗的女人,她已經快四十歲了,可是保養得非常好,在陰暗的燈光下看起來仍然是二三十歲的大姑娘。甚至他們一起來醫院的時候還讓護士誤會了,以為自己是女人的丈夫。
他該怎麼和母親解釋呢?
“沒什麼,隻是快下雨了,我有點不安。”楚子航淡淡地說。
顯然女人一點都不著急,跟個沒事兒人一樣,也沒有看出兒子的心事重重,“沒關係,大不了我們在這裡等等,這種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們不會被困太久的——那下麵有一個水吧,你想喝奶茶嗎?媽媽給你買!”
楚子航隻是沉默,他不知道如何向母親解釋他現在想要開著車衝進雨裡,“村雨”就藏在後備箱,他要帶著武器去救路明緋。可是正如她說得那樣,他又不能把懷孕的母親一個人丟在醫院裡,他無論如何都應該先送母親回家,然後去蘇菲拉德披薩館和路明緋見麵。
“一個女生今天過生日,要和中學同學聚會,邀請了我。”楚子航最後說,“可是現在下雨了。”
聽到有女孩邀請自己的寶貝兒子聚會,而且寶貝兒子沒有拒絕的意思,蘇小妍的眼睛頓時亮了,笑嘻嘻地揉著兒子的臉,“喲,我家子航長大了,竟然都找到女朋友了?你中學的時候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可是你一個都不理睬,沒想到在大學兩年,竟然開竅了!這是好事兒啊!”
“下雨不打緊,我們可以頂著我的防曬衣跑出去,距離停車場隻有幾步路而已,咱家也不算遠。咱們趕緊開車回家,然後你換件漂亮衣服,風風光光地開著你的保時捷,去見你的女朋友!”
楚子航一時語塞,他早就該猜到母親的反應的,而他本該說“媽媽你懷孕了,不能淋雨也不能跑步,會生病的”,但是說出口的內容卻變成了,“路明緋還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們的關係沒有到那一步。”
這樣的辯解直接讓蘇小妍笑得更加開心了,把楚子航那張麵癱臉的嘴角向上掰,擠出滑稽的笑容,“沒想到我家子航竟然害羞了!真的好可愛!”
“媽媽,我不是”
楚子航並非沒有考慮過自己和路明緋的感情,隻是他捉摸不透那個女孩——她究竟喜歡什麼樣的人?她究竟想要得到什麼?他能夠感覺到,女孩對他,甚至對愷撒,乃至對那個熱隊秘書,都是有好感的,隻不過那種好感不是針對某一個人,她對所有人都好。
而在對所有人都好的時候,她卻無形地將彆人從自己身邊推開——她能夠大方到撮合自己的未婚夫和學姐,甚至還在招生過程中向自己暗示,哪個小師妹漂亮聰明,他可以多看兩眼等等。
她可以為彆人殫精竭力,卻不需要任何人對她付出任何東西。
這個女孩什麼都不要,這才是最令人困惑的,你甚至無法為她付出,更不可能贏得她的芳心。
“女孩子最需要男人為她們遮風擋雨了,還需要體麵和虛榮,難道你要讓那個邀請你的女孩獨自一人在雨中走著去赴宴嗎?不,你需要作為一個英俊的白馬王子,穿著華麗的盛裝,開著豪車,降臨到她的世界裡!”蘇小妍看著兒子猶猶豫豫的模樣,竟然踩著高跟鞋,拉著自家兒子就往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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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也不想要這個小孩了,我有你這個兒子就夠了,我家子航一個兒子,頂彆人家十個優秀!”蘇小妍取出防曬衣,搭在自己和兒子頭頂上,兩個腦袋緊緊地挨在一起,笑嘻嘻地對兒子說。
楚子航沒說什麼,隻是把防曬衣向著母親的方向不動聲色地移了移。
饒是如此,等到他們跑到停車場,鑽進車裡時,兩人都已經淋成落湯雞,那間防曬衣根本擋不住這樣的暴雨。
楚子航把毛巾遞給母親,看著母親的小腹,由於隻懷了一個多月,還並不明顯。他的喉嚨蠕動,最終有些嘶啞地開口了,“媽,其實我還是想要弟弟妹妹的將來我在國外發展,經常不在家,您和‘爸爸’還能有個伴兒。”
他沒說自己未來的工作是多麼危險,多麼九死一生,可能母親這二十多年一朝就白養了。
他希望自己如果哪一天真的死了,媽媽和‘爸爸’不至於膝下無子,多少還有個念想,甚至能夠把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