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行宮,陛下經過幾日的修養調理之後,又重新掌朝理事,然而司馬越這幾日已經有了一個新的打算計劃。
看過了司馬越批閱過的折子,司馬熾的眸子猶如潭中寒冰,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他緩緩將折子合上,手指輕輕扣在桌上,唇角銜著一縷冰涼的弧度。
司馬越啊,這個位置是你親手給我的,如今又想讓我從這個位置上下來,他絕不會是下一個司馬衷。
“散騎侍郎。”司馬熾眸子發涼,示意衛璪附耳過來,司馬熾低語了幾句,衛璪閃過一絲驚詫,殿下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冒險了。
司馬熾知道衛璪在想什麼,他緩緩起身,看著殿外烏雲蔽日的天空,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色,餘光暼過衛璪滿是遲疑的麵容,他薄唇輕啟。
“你知道嗎,朕已經不能再等了。”
衛璪垂首,眼間閃過堅定之色,他沉聲道“臣明白了。”
司馬熾忽然身形一晃,不由自主的扶住案桌。
衛璪一見,急忙上前扶住司馬熾。
“陛下!”
卻見司馬熾輕輕搖頭,眸子掠過一絲黯淡的光芒,他隱去失落的神色,動了動發乾的唇瓣。
“朕,沒事……”
衛璪知道陛下的頭疼一定又犯了,忽然他眸子一亮,急忙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香袋,笑了笑道“陛下,這是臣的弟弟衛玠托臣帶給您的,說這裡麵的香草可以緩解您的頭疼之症。”
司馬熾目光一頓,衛璪順著陛下的眸光望去,隻見那香袋上的刺繡不知道是龍還是蛇,歪歪扭扭,頗有幾分滑稽。
衛璪知道陛下一向所用的東西都是儘善儘美之物,想必是看不上這樣的香袋,衛璪垂首,緩緩解釋道“這個上麵之物,是臣弟自己親手所繡,繡工有些粗糙……”
司馬熾忽然接過衛璪手中的香袋,仔細的看了一眼,啞然失笑。
“倒是挺有趣的。”
見此,衛璪不由鬆下了一口氣,見陛下毫無嫌棄之意的將它掛在腰間,衛璪微微一愕,隨後又恢複平靜。
“臣告退。”
司馬熾點了點頭,衛璪離開後,司馬熾輕輕倚在榻上,眸子微沉,他將腰際的香袋摘下來微微端詳,清淡的香草味讓他不覺舒緩了下來。
司馬熾心微微一動,這個衛玠倒是有幾分女子的心細……
女子?
司馬熾一愣,既而驀地一驚。
平陽
曲折的宮廊上,劉聰喊住了正欲出宮的石勒,他緩緩朝石勒走過來。
石勒的麵容顯得有幾分驚異,他立即向劉聰行了行禮。
“見過四皇子。”
劉聰點了點頭,眸子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石將軍無需多禮。”
石勒微微一愣,心中閃過幾個念頭,他隱下眸子內的深沉之色,輕笑道“四皇子可是有什麼事?”
劉聰暼過石勒的麵容,不動聲色的將他的神情收入眼底,他出言道“大將軍此次進宮想必是為了擴展我漢趙領土之事而來吧。”
石勒聞言,猶豫了一下,又緩緩點了點頭,臉色有些難看“此次陛下讓臣與王彌將軍與您一共攻克壺關,可是,臣根本不放心那王彌,此人做過山賊寇匪,其心難測,隻怕不會全心為我漢趙效力。”
劉聰此時已經了然石勒與王彌之間的關係,他緩緩一笑,開解道“石將軍,英雄不問出處,王彌將軍有過人之處,所以才會得到陛下的賞識。”
劉聰頓了頓,看了一眼石勒的神情,眼眸中掠過一縷不易察覺的笑意。
“至於忠心,壺關一戰,便是陛下試驗他忠心的機會。”
石勒驚異的看了劉聰一眼,他忽然笑了笑。
原來這個四皇子才是那個聰明人。
石勒離開後,劉聰佇立在宮廊上,極目遠眺,宮闕亭台,飛簷樓宇儘入眼底。
有一日,他一定會,成為這山河之主,奪回所失去的一切。
……
時光如白駒過隙,幾個月轉眼而過,劉淵下旨命四子劉聰與王彌和石勒等人領兵進攻壺關。
消息傳到洛陽,司馬熾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於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隨即召司馬越進宮,命令司馬越即可派人去抵抗漢趙的人馬。
司馬越領命,旋即派帳下的施融和曹超前去壺關抵抗漢趙軍馬。
豈料漢趙兵強馬壯,士氣高漲,統領軍隊的劉聰石勒又十分熟悉壺關的路徑,指揮軍隊進攻薄弱的防守點,再加上壺關的人馬缺少作戰經驗,又沒有震懾中外的將領苟曦鎮壓定軍心,很快就崩亂如散沙,壺關人心惶惶。
很快就有消息傳到洛陽,鎮守壺關的上黨太守龐淳向漢趙投降了。司馬越知道後險些被氣暈過去。
此刻司馬熾正疲憊的靠在椅子上,雙目微瞑,眉宇間縈繞著鬱色。
漢趙的軍隊竟然在如此快的時間內就攻破了壺關,晉朝的兵馬竟如此不堪一擊,照此勢下去,劉聰等人很快就要攻打到洛陽。
如今,他竟然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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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皇後娘娘在外求見。”宮人從殿外進來垂首稟報道。
司馬熾眉頭緊皺,清冷的眸子露出銳利的厭色,言語間有一絲不耐。
“她有什麼事?”
宮人第一次見到陛下如此可怕的神色,身體有些發抖,聲音顫然道“皇後娘娘說要親自向陛下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