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八九葉,散點綠池初。”
“嫩碧才平水,圓陰已蔽魚。”
“浮萍遮不合,弱荇繞猶疏。”
“增在春波底,芳心卷未舒”
聽到謝珩開始念詩,葉璧安疑惑看了一眼桌麵,這擺的也不是詩集啊?突然這是怎麼了
謝珩不著痕跡將手中的書合上。
“有意思。”
“曾經的大頤第一仵作鐘家大郎,和風靡神都的美人初荷,竟然真的來廣華隱居”
葉璧安聽著謝珩的話,不由詫異道。
“大人,你是說,著書屍語論的那位,鐘家大郎?”叫什麼來著?人人都喊鐘仵作,難得記住他全名
“不對啊,難道那美人初荷,就是那個三步成詩,潑墨為畫,一字千金難求,驚才絕豔傳說中的美人初荷??”
葉璧安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難不成,那小仵作的父母,便是這兩位傳聞中的大人物??
“走,去荷院。”
謝珩離開的腳步明顯有些匆忙,葉璧安反應過來,謝珩的身影已經從客棧二樓躍下
公子連樓梯都不走了?!
阿宇曾說過,大人對《屍語論》的作者,是極為推崇的此話看來,並不假。
葉璧安反應過來,高喊一聲。
“大公子!等等我啊!!”
你知道在哪嗎你就跑?!
夕陽西下,廣華縣郊外格外安靜。
沒有鳥叫蟬鳴。
偶爾一絲風。
更讓人覺得燥悶。
謝珩站在荷院門口,這處簡單的小院大門緊閉,一株歪扭的老樹樹蔭幾乎將院落全部籠罩。
他沒有猶豫,輕輕踩著牆麵而上,穩穩立於側方牆頭。
瞳孔緊縮。
剛好在樹蔭下方,謝珩一眼便看到,棺木中的屍體,蒼白的麵容,眼睛緊閉,已然沒有苦痛。
鐘初九拿著鋒利的巧刃,輕輕劃開屍體的腹部。
刀刃切入,發出一陣細微的撕裂聲。
但他卻絲毫沒有被影響。
小心翼翼將皮膚剝開。
謝珩看到他臉頰的淚痕,以及微微顫抖的手肘,他儘量克製著手部的抖動,一旦抖得厲害,便停了下來,小口小口喘著氣。
葉璧安也想飛上院牆以及開口說話。
謝珩卻扭頭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食指放在唇旁示意他噤聲。
葉璧安隻得瞪眼麵對著一麵青石灰牆,眼神分外委屈,大人看啥呢,還隻自己看,不讓他看。
“阿爹”持刃少年一聲呢喃,很淺,卻好似包含了世間萬般複雜的情感。
“抱歉現在還不能讓您入土為安,但初九答應您定會讓您落葉歸根。”
“阿爹,您說過的話,初九都記得,雖然很多話都是老頑固才會說的,但細想,阿娘的話阿爹應該會聽,想來,不會生初九的氣。”
“生初九的氣,意味著您要生阿娘的氣,您肯定不願也不敢吧。”
少年聲音哽咽,又強行忍住,繼續念叨。
“您常教導初九。”
“或疑信未決,必反覆深思,惟恐率然而行,死者虛被澇漉。”
“初九心中有疑,希望阿爹泉下有知,莫怪初九剖開阿爹膺臆,隻想為阿爹尋求死亡真相。”
謝珩不知道,少年的喃喃自語是為了讓自己心安,還是因為喪父後,為尋死亡原因,卻不得不剖開父親屍體的無奈
但他此時,隻覺得深深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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