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初九還是保持著來時的姿勢,放低身子,輕輕圈著馬脖子,似乎這樣,才能給他安全感一般。
先前調侃他的葉璧安並沒有嘲笑他,一行人安靜騎馬,隻能聽見馬蹄緩慢揚起的聲音。
“大人。”
甕聲甕氣的聲音傳來,謝珩不由垂頭,剛好看到少年纖細到不可思議的身體。
他情緒不高。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謝珩輕描淡寫嗯了一聲。
“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趙誌紅的?若論殺人動機,在不清楚他與寧微微的關係前,他幾乎隻是個陌生人。”
初九覺得自己算是反應很快的。
但謝珩破案的神速,讓她忍不住被吸引,心裡好奇,便大著膽子想問。
謝珩很平淡。
“涉及到兩場凶案,殺人手法雖不同,但共同點是力氣大,果決殘忍。”
“殺人者很冷靜。”
“其餘人多少在獄中受審都表現出不同程度的緊張,趙誌紅雖然逃避問題,但明顯並不緊張,甚至冷靜在思考應對。”
“當你見多了冷酷的殺人犯,便會知道,他們與常人是不同的。”
無論怎麼隱藏。
有的人天生冷漠,靠外表和行為,是不能完全遮掩的。
初九意識到,謝珩說的其實很對,她當時也在場,但光憑口供,她甚至覺得那明顯撒謊曬花種的寧遠更有嫌疑。
結果寧遠純粹是因為害怕自己偷摸去紅樓尋歡被人發現,心急之下才扯了個謊。
所以,審問時撒謊的人,也並不一定是犯人。
“那大人,我還可以再問你個問題嗎?”
初九又開口。
謝珩也沒有不耐,而是如同往常一樣淡然嗯了一聲。
“你也是覺得那祠堂裡的紫薇樹,是寧家的精神支柱,才沒有下令將其鏟除?”
謝珩安排她去排好骨架,力爭將每名死去的女子對上姓。
她還以為,謝珩說其是妖樹,會將這紫薇樹鏟除焚燒。
謝珩不由看向少年後背,他問得倒是直接。
“樹本無罪,本該盛放。”
“是人的行為讓它有了妖名,歸根究底,它隻是一棵樹,且並沒有實質性危害。”
“它在那,也算看著寧家脫胎換骨,真正成為大頤育花人吧。”
初九一震,不由扭過頭去看謝珩。
這看起來麵冷的世家公子,心居然是熱的,不但會跳,還很有格局,很為他人考慮
她再次承認,之前對謝珩的看法,有些失禮了她還以為謝珩就是冷漠矜貴公子,長得看上去不在意任何人死活的樣子
初九不由接話。
“可是寧家,你不是說,是罪族嗎?”
謝珩蹙眉。
“他們若是努力,即便是罪族之後,遭受不公對待,也依然能於淤泥中盛開,不是嗎?”
初九轉過頭,看著馬的後腦勺,尊敬的小雞啄米點頭。
是是是,大人說的太對了。
是她格局太小是她格局太小啊
“那大人,還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謝珩知道初九看不見他表情,還是忍不住挑眉。
“嗯?”
初九很疑惑。
“大人,為何最後都不告訴趙誌紅,他不但殺了寧微微,同樣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趙誌紅到最後都沒有流露出後悔和內疚。
虎毒尚不食子。
如果他知道自己毒辣的行為,殺害了未出生的孩子,在他行刑之前,他會飽受良心的煎熬,對他而言,也是懲罰。
謝珩看著初九的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