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給謝珩看。
她總覺得謝珩看她,好像哪家漂亮姑娘都喜歡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謝珩磨了磨指尖,他邀請鐘初九入明頤司,看中的,是初九畫像能力和驗屍潛力,認真細致的態度,靈活處事的反應,以及共情世人的善良。
至於這品行喜歡好看些的女子,倒也無妨。
他擔心的點就在於,鐘初九年歲不大,出生小城,未曾見過花花世界。
若是未來涉及到利益與誘惑他又能否自洽私行與明頤司的工作
這少年喜好
謝珩突然才發現,他好像不太清楚鐘初九喜好些什麼
看到前麵的背影沉默了。
初九默認他是聽進去了自己掏心掏肺的解釋。
本就是這樣,謝珩這個狡猾的大狐狸,肯定幫楊縣令惦記著澤縣那些商戶的錢呸,也不是惦記就是這前期若是要好好開展私學
這投入,也是必不可少的。
為的,那都是澤縣未來的發展嘛。
若是能從澤縣走出些優秀的寒門學子,豈不是美哉
他定然是知曉,萬家是會有人蹲他的,大搖大擺就帶著他們出了門,給這些人機會找他。
果不其然,萬家大小姐聞著風聲便來了。
看上去,是這來澤縣神秘的大人一片好心,“善意”地提示。
實際上,興許早就跟楊沛貴二人商議好了
“既然入了明頤司。”
“就得守明頤司的規矩。”
那沉默的背影,依然是冷沉尊貴的模樣。
“你回廣華收拾行李,先與我回神都。”
初九震驚。
“那現在咱們”
前端飄來的聲音平靜。
“送你回廣華。”
初九震驚心下又有些起伏還不待她細細琢磨,馬車已經逼近城門。
上街後,謝珩駕車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
澤縣依然人聲鼎沸,處處都是熱鬨之景。
路邊有好些茶攤上坐著人,那人們的議論聲不可避免就傳到了初九一行人的耳中。
“今日縣令大人,帶著薑先生去了城郊,在那入城口不遠處,立了一塊碑”
“大人還親自題了碑文,由澤縣最有名的石匠纂刻”
“真的假的,那碑文寫了何事?”
“看著似乎是一個人,縣令大人還說,此人少年天才,又勤奮刻苦,才華橫溢”
“縣令大人燒香祭拜,點的第一柱香,還說了,咱們澤縣得梓潼仙敵軍庇佑,未來一定會有人在文章,學識,科舉之路上,大放光彩”
“他還說了,此人性情溫潤如玉,不需要後人為其鑄像,他的品行也依然能夠不被掩飾”
“那碑文上,是記錄了此人生平,出生地不詳,但的確,是在薑先生門下學習,可惜啊,英年早逝,天妒英才”
“而且,還纂刻了此人部分文章和詩句,我的天,這文章一出來,詩句大家一看,這不就是詩會上拔得頭籌的神秘少年?”
“聽說,咱們澤縣前幾日買到的詩文合集啊,都是他抄錄的,人人評價極高現在啊,那合集翻倍翻倍漲了價,而且,無名書鋪還買不到了”
“聽說,好多周邊縣城聽到了都跑來買,跑來問,可惜啊沒了”
“我還聽說了一件事”
“什麼?”
“咱們澤縣,要開新的千文學館!你的孩子也有機會,拜入薑先生名下了!”
“什麼?!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我聽我那街坊說,薑先生主動邀請了澤縣各個私學的夫子,去千文私學開了茶會”
“我瞧著,準沒錯。”
這楊縣令的速度,倒是的確值得肯定。
“公子。”
“你說,這陳歲,勤奮刻苦,友愛兄弟,用碑文紀念,算不算是了了他在這麼苦的人世間留下的遺憾呢”
了了遺憾嗎?
謝珩冷寂淡漠的眼裡說不出是什麼浮動,他想出的最能兩全的方法,陳歲以死明誌,和拒絕
見謝珩背影顯得孤寂。
初九又回想起那日他那深深的自責,也沒有刻意去安慰他或是什麼,隻是看著馬車外的煙火氣。
淡淡感歎。
“真正被人忘記的,不是死亡。”
“真正的死亡,應是無人記得之後的。”
“小歲的死固然很讓人遺憾,但那也是他的選擇,他無悔而換來如今澤縣的鮮活,與他一樣遭遇的孩子,避免了同樣悲苦的命運”
“碑,隻是用作紀念他。”
“更是讓世人銘記他。”
“他便永遠都活著。”
謝珩大腦停了片刻,自後腦勺散發出一股涼意,讓他忍不住想要扭頭,去看鐘初九現在的神情
“真正的死亡”
“應是無人記得之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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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璧安緩緩重複著,一雙眼看著鐘初九,充滿了感歎和震驚
“初九,你真的是從沒上過學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