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窗台,伸出手接下飄落的雨絲,喬竹心裹緊身上的外套,目光出神地望著對麵樓棟未關的窗。
小孩俯在書桌寫作業,母親在廚房忙碌,父親坐在沙發上戴著眼鏡看書。
一扇窗,一家三口,煙火氣。
羨慕。
喬竹心輕笑,他們家以前也是這樣的,隻是父親有錢出軌了之後,家庭這個詞就變得遙遠了。
在出租屋裡宅了幾天,喬竹心打算出門好好逛逛這個城市。明天就要離開了,可以多買些東西,不然以後懷念了還要專門跑過來,挺麻煩。
提著一大袋從文創店買來的東西,打著傘走地小心翼翼,廣場的噴泉池邊坐著一位拉著二胡的賣藝老人,穿著黑色的雨衣,帽沿上的水滑落到滿是溝壑的臉上,從下巴滴落,砸在弦上。
悲愴的聲音從弦中流淌,吸引了路過的人駐足。
喬竹心站在人群後麵,默默聽著,過了一會兒,走上前放上一張紙幣。
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這麼悠閒過了,往日裡都在辦公室裡敲著鍵盤,現在慢慢走著,竟讓她覺得很滿足。
“喂喂喂,心心,你有在聽嗎?”
“我在聽,你接著說”
合上行李箱,喬竹心揚聲對放在遠處正開著擴音手機說道,“我現在要搬家,沒辦法接,你可以等幾天嗎?”
“好吧,要多久啊,這個翻譯挺著急的。”
喬竹心猶豫,想著要不還是算了吧,急單太累人了。
“笑笑,要不還是…”
“那就等你忙完了打我電話吧,我先去忙了,拜拜”
喬竹心拿著手機哽住,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掛斷了。
今早,喬竹心發了一條朋友圈,配言再見江沅市。正在收拾最後行李的功夫,大學室友曲笑笑就給她打來了電話。
聊了幾句,知道她離職了之後,特彆熱心地邀請她去星??市玩,喬竹心拒絕了,隻說想回家待一段時間。
聊著聊著,話題開始懷念起大學時光,最後曲笑笑說她手上有一個文件需要翻譯,問喬竹心接不接。
大學時,喬竹心為了追星,自學了小語種,還學的有模有樣,後來去兼職掙了些錢,專門報班係統學了一次。
她偶爾也會在一些群裡接一下翻譯的兼職,這類工作會消耗很大的精力,工作後,她一心撲在工作上,兼職的時間越來越少。
她這幾天也有想著先把翻譯的兼職撿起來,當做找工作的過渡。
她不敢接急單,這出錯率會高,一不小心就會砸了自己的口碑。
但是又不好拒絕曲笑笑的請求,大學時,曲笑笑可沒少幫助她。
算了,先搬家吧。
坐上動車,喬竹心看著倒退的風景,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月華鎮處在一個很特殊的地理位置上,四麵環山,隻有一條能讓車輛通行的口,那裡空氣好,呼吸的氣都能讓胸腔感受到一陣清涼。
推開一道木製的籬笆,院子裡早些年種下的月季已經爬上了青石台階,果樹沒人管理依然長的很好,分隴好的菜地已經被雜草覆蓋,隻能看到一兩根堅強的青菜。
小時候,喬竹心最喜歡這個院子,她喜靜,這個院子成為了她童年最好的夥伴。
她跟著媽媽在這裡摘花,挖土,澆水,躺在柿子樹下的搖椅中沉睡。
十五歲那年,她無憂無慮的日子變了。父親的生意有了起色,開始夜不歸宿。
剛開始,父母還會避著她爭吵,後來那位穿著鮮豔連衣裙的女人扶著肚子上門,喬竹心看著自己作文本裡的英雄父親,撕碎了整本作文。
離婚是遲早的事,母親和她躺在一起,聊了一整晚,第二天就和父親離婚了。
高中畢業,母親帶她去了一趟外公外婆的墓地坐了一天。隔天抱了抱她,拉著一個行李箱離開了月華鎮。
喬竹心不怪母親,她為了自己已經忍了很多年,現在去追求理想,喬竹心很支持。
逢年過節還是會問候,她會給母親分享好吃的東西,母親會給她看旅行路上見到的小羊。
掛在窗邊的風鈴隨著她開窗,叮鈴鈴響起,喬竹心站在陽台上,手指撚了撚手上的灰塵,擼起袖子給自己打了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