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因為內容太過於正常,白禾心底更加沒底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翻開下一頁。
沒底歸沒底,白禾心裡的好奇心卻更重了,這種詭異中透露著玄而又玄的感覺,和她之前接觸的邪祟有幾分相似,說不定在這裡麵就能找到伽芫祭生有關的東西呢?
隻是一些有關的皮毛也好,卮垢把孩子們當作活罐子養著,鎮物是將它們的“泥封”蓋嚴實了,跟這伽芫祭生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
“第一戒者,不得不忠、不孝、不仁、不信、當儘節君親,推誠萬物。”
依舊是普通的戒文,看起來就是某個宗門告誡那些新入門的弟子時所講述的,都是一些誰來看都會認可,可誰來看都不會放心底記的東西。
再下麵是解釋這段話的古文,在卜玄族的族庫躲起來故意不讓白柳找到時,閒著沒事就把那些古籍看了不少,現如今再去看古文,對她來說沒什麼困難,但這次白禾僵住了,聽著自己的聲音念出這句話,本來沒什麼不對,但怪就怪在自己還有沒張口。
目光向下漂移,盯著自己捏著書頁準備翻頁的手,這一頁還沒有完全翻過去呢,怎麼就能說出下一頁的東西。
微微側頭看向身後,一個一模一樣的白禾,歪著個腦袋,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手裡的戒文,下一頁的內容,就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
將戒文合上,一模一樣的自己並沒有消失,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灰蒙蒙的,在合上書的一瞬間,戒文“嘭”的一聲,碎成了灰塵,漸漸飄散於四周不見,白禾沒有害怕,倒不如說,這樣子反而讓她安心了,隻要能看見,能感知到,那就沒有脫離自己的認知範圍。
“你現在好像遇到難處了,我可以幫你。”
另一個白禾像是一具空殼,說話時嘴唇動但其餘五官靜止如石像,和白禾保持著麵對麵以一個呼吸可聞的距離,這一句話讓白禾感覺到有些熟悉。
“哦!你就是那天亂葬山頭的那個,你知道那會把我嚇了一跳嗎,但是我沒有做好準備,所以隻能算你贏了半次哈,你不許貪心。”
“所以你是由這戒文上殘存的邪念凝聚而成的邪祟?沒聽到郎中提起過你,我這是把你喚醒了?然後你就凝聚成我的樣子,怎麼說,這戒文有什麼來頭。”
“看樣子你是知道這戒文的內容的,剛才念了第二頁的內容還沒念完,來,接著念。”
“白禾”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樣,隻是直勾勾的盯著,這瘮人的一幕下,白禾沒有任何的慌亂,反而更加自在,直勾勾的盯了回去。
“仙經萬卷,忠孝危險,蓋致身事君,勤勞王事,所以答覆庇之恩也,修身慎行,善事父母,所以答生育之恩也,事師如事父母,所以答教誨之恩也,民生於”
“挑重點講,這些東西繞來繞去都是講的一個玩意,太囉嗦了,彆跟我說你害人就是靠念這玩意讓人煩死,你直接說第二戒。”
這次沒有那股莫名其妙的火氣,也許是因為戒文本體已經消失了,但就算如此,聽著後麵那些讓人頭大的玩意,白禾還是覺得心煩。
“好,第二戒者,不得陰賊潛謀,害物利己,當行陰德,廣濟群生。”
“嘖,上麵叫人不要不忠不孝,這裡叫人不要做惡,後麵還是這樣的東西嗎,逼著人當十全十美的聖人?”
“哦對了。”
眼神變得淩厲,看著“白禾”沒有任何表情的麵孔,似乎能明白一點那股子嗜殺的負麵情緒是從何而來的了,這些東西,太過於正確,都可以說是聖人準則了。
“如果說是像卮垢那樣的扶山境,我肯定是打不過的。”
把這些戒文背下來不難,但是自己是否理解通透並做到,那是另一回事了,光是聽“白禾”在講,就有一種上下被審視的感覺,看樣子正是有過一些人拿著這本戒文掩飾自己的惡行,龐大的“虛偽”彙聚成了邪念。
“但要是扶山境的邪祟呢。”
身後的不遠處,一小處灰蒙蒙的空間明滅閃爍,一個麵容威嚴的頭探了出來,戴著的十二冕旈冠說明他的身份,皇帝。
隻不過神色詫異,十分難以置信,像是看到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頭的下方並不是脖子連著的身體,這就是一個斷頭,隨著後麵的部分又出來幾分,便能看清楚是一隻奇長的手臂提出來的。
隨後是整整三個頭一齊出來,一個是老者,恨鐵不成鋼。
一個麵帶怨恨跟厭惡,像是頭一次發現一個人的真麵目。
最後一個麵如死灰,路到儘頭的絕望。
“我滅過不少個了!”
整個邪祟完全暴露在白禾的視野裡,連接著四根手臂的,不是人的軀乾,而是一個古怪如蟹腮的肉核,連接處像是蟲類的節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