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胭條巴。
他從想要吞沒他的黑夜回到了家,回到了另一隻野獸的巨口,從未擺脫為他準備的舞台。
作為目的地,作為家所在的公寓,確實存在於這片公寓林立的地域之中。在周圍隻有同樣規模的巨大建築存在,雖然已經看見了如同圓形高塔的公寓,不過走近前去卻花了一段時間。
真正的公寓是如同豆腐一樣的四邊形,如同違逆著某種法則一般直立著,顯得不太真實。
雖然隻有十層卻相當高。
原本是圓形的公寓,在周圍用水泥砌起了圍牆。從正門延伸進公寓的路僅有一條,像泰姬瑪哈陵前的步道一樣。隻有唯一的一條路,向著公寓的大廳延伸過去。
從上空看是一個圓形,兩棟樓合並成了圓形。
詭異的公寓。
原本似乎是蓋來當員工宿舍,一、二樓為休閒設施,目前則被閒置。大概是由於不景氣,無法再這麼浪費電力了吧。
兩棟建築都是十層樓,房間數是每層樓五個。東西合計每層樓有十戶。房間是3ldk的西式風格與和式風格的折衷,水道的配置相當粗糙。建成後十年左右就開始出現向樓下漏水的現象。停車場的車位在公寓的地上有四十個,地下還有四十個。
當然,無人見過地下停車場。
至少胭條巴在這裡寄居的日子從未聽說過。
雖然公寓的東棟和西棟是互相分離的,不過一層的大廳是共享的。電梯也隻有一部。雖然很氣派但畢竟還是一棟偷工減料的建築。比起機能性來還是外觀比較突出。而且聽說電梯從一開始就故障了。住戶們相當抱怨,電梯到五月的時候都還不能使用。
房間數每棟樓有五個,從六點鐘方向逆時針數是一號室、二號室這樣來區分。東棟是一號室到五號室。六號室到十號室位於西棟。
這是某個魔術師的工房,也是一個大結界所在之處,東西兩棟不過障眼戲法,一棟是用來放屍體,姑且算是屍體吧。
這些屍體日複一日的產生,然後被棄置,隨後日複一日有人偶進行其人生的重演。
之所以無人發現,當然得益於這所公寓得天獨厚的圓形優勢,還有影響感知的電梯,讓人以為兩邊都有人住。
在養母的教導下,胭條巴再怎麼說也是個合格的魔術師,基本常識還是有的,能輕角辯認出魔術師工房。
所以,他去和那位魔術師談判了。
是的,如此魯莽。
這麼想著,回頭望了一眼,空無一物,但夜幕中,總像有無數野獸的眼睛注視著,要在他最薄弱的那一秒將他捕殺。
讓他這個不成熟的魔術師喪命。
在公寓門前,有一個石碑,幾乎讓人誤以為是黑色石碑的影子,是一個身著黑色外套的男人。
與靜靜的慘禍相應的,惡魔一般的黑影——
“荒耶——”
吐出那個男人的名字,真是可悲啊,這個男人的一生,從沒注意到自己正是“araya”。
我能體會到,這個年齡高達兩百多年之久僧人的心情,正是因為什麼都做不到,救不了彆人,才會背負上心枷,才會苦悶。
“你回來晚了。”
沉悶的聲音,古井不波。
——啊,一如既往,這個男人封閉內心,說實在的,我喜歡這個男人,因為我們很相似,我能體驗他的心情。
“遇到一點事情,但是,和你也沒有多大關係吧?”胭條巴整了整衣服,準備越過他走進公寓。
“聖杯戰爭開始了。”
咚,咚——
心臟在加速跳動,
無形巨手讓人窒息的扼住腕喉。
聖杯戰爭?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每六十年才會開始嗎?不是,在那個冬木市嗎?在那個被大火毀滅的小城市裡嗎?
胭條巴知道,他必須弄明白這一切了,問出了這些話,等待台密之僧的回答。
僧人臉上帶著經典的苦惱的表情,他那魔術師不應有的強韌身體,會讓對峙者感受到要嘔吐般的重壓。
“淺上,巫條,本來還有一個白純,但你把他拉出局了,胭條,你應該代替他。”
“是命令嗎?”
胭條巴心知肚明,此乃拯救他人所必要之業障,即所謂代價者。
“不是命令,你可以拒絕。”
胭條巴皺眉,拒絕呐,嗬,真是諷刺。
就像是皿煮一樣,是不是發自內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我能拒絕嗎?
聖杯戰爭……
“今晚你就給我答複吧。”
荒耶的身影不知何時消失,隻留下胭條巴在那糾結。
——先回家吧。
事已至此,家裡還有三張嗷嗷待哺的嘴,容不得他多想,這一天要做的事有太多了。
公寓內部的牆壁統一漆成乳色,極端的清潔。外麵的空氣明明是那麼冷,公寓之中的空氣卻顯得非常燥熱。
雖然也許不過是暖氣開得太強了,但是感覺上竟像是人的呼吸一樣。燥熱,如同圍繞在肌膚周圍的空氣,不知為什麼—仿佛自己正身處生物的胎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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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迂回構造的十層公寓。
太極圖的伽藍。
可說是沒有固有結界的荒耶人工做成的,他心情風景的體現。
結界名,奉納殿六十四層。
至於固有結界是何物——
“巴!巴!”
一聲聲的呼喊,將少年從那魔術的世界拉回。
大廳,是維係著兩棟建築的唯一空間。
圓形空間的中心,有一根巨大的像是公寓的脊椎一般的立柱。這是在一層到十層之間移動用的電梯,同時立柱的側麵也有著像是樓梯的東西。電梯和樓梯靠著牆圍起一個像是柱形的東西,這種立柱讓人感覺非常的毛骨悚然。
在這種立柱前,一個少女,紅發的少女,聲音清脆動聽,仿佛銀色的供神之鈴聲,眼眸是聖青色的,樣貌,也是美麗的。
淩波微步腰弄柳,體態是二十年挑剔就的溫柔。臻首蛾眉眉掃黛,臉兒有一千般說不儘的風流。
“——”
或許是剛才那無法預料的失控令自己心悸,胭條巴突然覺得,這個相處了很久的少女,似乎很像那個魔女。
由其是那雙眼,太像了。
就像禍國殃民的妖妃?
呃——
怎麼能這樣想,她是怎樣的少女,自已還不清楚嗎?
“巴?巴?你在走神唔?咦?你的眼放在我的胸口上了哦,呀啦,該不會是……哼哼,雖然但是,真沒辦法。你畢竟是個男人嘛,也到了年齡了呢。”